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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淫贼(武林奇艳)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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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料峭,细雨纷飞。

古镇,南岭县城是古今的交通要道,每日车来车往,行人不绝,很是热闹。

这镇上,大大小小有几十家药店行号,其中有家福仁堂,老,姓金,名善智,他祖上曾得高医传授,独创“清热败毒散”,功能清肺止喘,医愈,立见神效,在古镇享有盛誉。

这古镇群峰环绕,古树葱茏,史称华中碧嶂。

汪笑天此时正躺在古镇外的一棵大树上休息,他准备睡个好觉後再去找金善智抓药。

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不时有几句大声的话语可以听闻。

汪笑天凝神听了听,面色大变,等脚步声近了,仔细一看是两个武林中人,正一边赶路一边在商量事情,他忙功聚双耳,将两人的言语全听个明白。

汪笑天在两人走远後,将听到的东西在心中计较了一遍,当即立下了决心。

*****

这天,福仁堂的伙计虎仔和往日一样,早早起来,当他打开大门,一股凉风夹着细雨卷了进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面咒骂着这鬼天气,一面慢吞吞地卸门,突然,他呆呆地站在屋檐下,这里像条狗似地卧着一个人。

虎仔壮着胆子,走了过去,伏身一看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阵腥味直往鼻里钻,他用手掩住鼻子,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喂!喂!”

那乞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用黑糊糊的大手揉了揉眼睛,懒懒地问道:“做什麽?”

“这地方会冻死你的,找个避风地方去睡吧。”

“哼!”那乞丐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毫不理会,倒下身去又睡了。

虎仔的热心肠巾上了冷面孔,只好转身去扫地,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叫化子,真不知好歹!”

正在这时,屋里踱出来一个老者,只见他年过半,精神旺健,身材消瘦,十分精悍,问道:“虎仔,你在说什麽?”

“老,你看门口睡着个叫化子,赶都赶不走,等下怎麽做生意?”

“啊!”

金善智看去,果真不假,他久经江湖,知道此事必有些古怪,他来到乞丐身边,轻轻地用手推了推:“老表!你睡在屋檐下会得病的,快起来到後面去烤火吧!”

那乞丐站起来,定睛看了看金善智,突然仰天大笑。

那乞丐伸出一只满是污垢的臭脚,对着金善智说:“我一不讨钱,二不讨米,我这只瘸脚,就请你给治治吧!”

“医学世家,普济世民,有何不可?”转身对虎仔说“扶他进去。”

那乞丐不待虎仔挽扶,已经一瘸一拐地进去了,一屁股坐在了凳上,两眼到处乱望。

虎仔打来一盘水,要帮助乞丐洗净脚上的污垢,乞丐一把推开虎仔,两眼瞪着金善智说:“他不会洗,我要你帮我冼。”

金善智毫不在意,挽起衣袖,弯下腰去,认真地帮乞丐把脚洗得乾乾净净,再看那盘清水,早已变成黑糊糊粘糊糊的稀糊糊了。

“朋友,你这脚没伤骨头,只是扭筋了。”

乞丐眼睛一亮,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虎仔端来了清水,金先生拿出药帮乞丐敷上。乞丐觉得先是火辣辣,後又异常清凉。金先生敷好药,又用纱布包扎好说:“行了。”

那乞丐双手抱拳说了声:“多谢,金先生!”

说完,站起身来便往外走,刚到门口只见一伙官兵前呼後拥的闯了进来,刚好与乞丐撞了个满怀。

乞丐倒在了地上,嘴里不住地喊着:“哎呀!撞死我了,你们干麽和我叫化子过不去啊!”

这伙官兵的小头目叫黄三,横眉立目,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

乞丐早看出黄三动机,当这带着呼呼风声的飞脚快到脑门的时候,他只轻轻一抬手,只见这黄三像一根树桩似的,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

这黄三并非等闲之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了一人多高,跟着抽出钢刀,这时四名官兵同时手持钢刀,向叫化子砍去。

这叫化了来了个就地十八滚,五把钢刀一齐落空,叫化子又大喊起来:“不好了,要杀人了,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说着,连滚带爬地,进了店铺後门。

这边,金先生双手抱拳,站在黄三面前:“黄大爷息怒,何必与一个叫化子大动干戈呢!请坐下歇息。”

黄三出了一口长气,向金先生亮出县衙公文。

金先生接过公文,仔细一看,原来是县里打算向金先生徵购他的家藏名药,用作与山贼作战伤之用。他先是一楞,後马上又微笑地说:“请黄大爷稍候,鄙人就去取药。”

黄三答应了,便坐在店堂上等候,金先生匆匆去了後堂。

谁知这一去,已有三盏茶的功夫了,还不见金先生出来,黄三心中焦急,吩咐手下去後院看看,只见虎仔正慌慌张张跑了出来,颜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黄大爷不好了……不好了!”

黄三浑身一激灵,站起来问:“出了什麽事?”

“快,快,快,我家先生他……”

“带路!”

黄三和四名差役急速朝後院奔去,来到药库,只见开着门,里面甚暗,依稀可见一个人倒在地上,虎仔说:“那就是金先生!”

黄三不敢向前,命两个差役进去,沪荇a伙战战兢兢,刚迈进大门,便闻到异香扑鼻,只觉头重脚轻,“咕咚!”“咕咚!”倒在地上。

黄三大惊,一闪身,靠在门边,伸头去探望里面动静,突然,他也闻到同样的异香,身不由地倒在地上,另一个差役和虎仔更是胆战心惊,刚要转身逃生,猛见屋顶人影一闪,“扑”地一支飞镖,插在了门框上。

差役对虎仔说:“不行,我得马上报衙,你先在这等候。”说完转身跑了。

虎仔浑身发抖地从门上拔下飞镖,只见上面穿了一张纸条,展开一看:“半个时辰後,方可进去,用凉水喷面可醒。”

虎仔拿着纸条愣了半天,才自言自语的说:“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

大约半个时辰後,虎仔从井里提了一桶清水,放在药库的门口,然後试探着向里迈走了两步,没有任何感觉,才放心地提着水桶,将冰冷的凉水,喷在金先生的面部,只一会儿功夫,金先生醒了过来,接着又把黄三和三个差役也喷醒过来。

黄三醒後便问:“金先生,什麽事!”

金先生长叹了一声,说道:“黄大爷,这就是江湖上罕见的”玉舞鸡鸣迷魂香“。”

“啊!这是谁干的?”

“不知道,金某向来施医舍药,更末得罪过江湖朋友,不知为何对我下如此毒手。”

黄三一拍大腿,脑中一转惊叫道:“大事不好,金老,快去看你的药。”

金先生被他提醒,三步并两步进内一看,悲凄地叫了一声也,那存放的几种丸散,包括祖传秘方的“复痨止喘金丹”的几口坛子均空空如也,不翼而飞。

黄三这一惊,非同小可,随即在库房四处查勘,希望有些线。

只见那门、窗均完好无损,虎仔突然想起一事,便说:“刚才有人从屋脊上投下飞镖一支,飞镖上穿着一张纸条。”

“啊!在哪里?”

“喏!”

黄三看纸条,又是一惊:“怪了,这人又是盗药又救人,到底是什麽人?”

突然,一个差役,指着房梁上说:“你们快看!”

众人一看,在药库的横梁上,又是一支飞镖穿着一张纸条。虎仔用梯爬上去取了下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药已被老子拿走了,用完自会拿来,不得找店家麻烦,有种来找老子。”纸上无名无姓,没有留下。

众人看罢,目瞪口呆,鸦雀无声,金先生更是脸色苍白,险些晕倒,虎仔连忙扶住说:“请各位到店堂去坐吧。”

黄三突然嘿嘿一笑,阴阳怪气地说:“这件事,只怕金老脱不了串通之嫌哪。”

“这……这……这……”

“对不起,我们只好到老爷面前交待了,金老,请吧!”

“我……我……我……”

黄三一奴嘴架起金先生便走。

虎仔急得抓耳挠腮,这事得赶快通知小姐。刚好小姐今日与奶妈李婶去通慧寺进香,他只好将店门关闭,去通慧寺告之小姐。

虎仔刚走到半路,就远远见到小姐两人,他大声喊道:“小姐,可找到你们了!”

金小姐金玉凤见虎仔滿头大汗,忙问道:“什麽事?”

“快家吧!家中出事了。”

且说金先生被官差押到了县衙,见到了吴楚仁吴大人,这吴大人沏茶倒水,殷勤招待,倒使得金先生如坐针毡,惶惶不安。

吴大人和颜悦色的说:“金先生,久闻你老医术高超,令媛才貌双全,真是可钦可敬。”

“不敢,不敢。”

“关於金先生通匪窃库之事,非同小可,轻者杀头问斩,重者灭门九族,金先生可要再三思量啊!”

“不,不……不是我……通匪……”

“我倒为金先生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全靠大人通力相救!”

“只有你连夜赶制,方能折掩通匪罪名,确保全家平安无事,如若金先生不肯尽力,那就别怪我吴某人不讲情面喽!”

“只是,此药需去山中采集,所以三五日内,无法配制。”

“那你就看着办吧!送客!”

金先生深知祸到临头,心里万分焦急,自已年迈古稀,可小女如何安置呢?

他跌跌撞撞到家中,金玉凤一见父亲平安来,甚是欢喜,忙为父亲沏茶敬水,当父亲将衙内的意思讲明之後,fù_nǚ二人又陷入痛苦之中。

金先生眼睛一亮,说道:“玉凤,明天你随我进山。”

玉凤答应一声便进了内屋。

虎仔刚要上关门,只见黄三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他满面春风地对着金先生说:“恭喜金老,贺喜金老。”

“黄大爷,我何喜之有呀!”

“金先生,我们吴大人早就听闻令媛才貌双全,特命我前来做个大红媒,愿与小姐结为秦晋之好,你说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金先生听了一惊说:“小女年幼,这婚姻之事,实难从命。”

黄三把脸一沉道:“金老,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吴大人你是知道的,武艺超群,本领出众,看上你女儿,是抬举你。再说,你将药品给丢了,若无吴大人担当,恐怕你此时已经到奈何桥上了。”

“这……”

“话已说明,允与不允,金先生你可要三思而行。”

虎仔见状,上前一步说:“黄大爷,这婚姻大事,总得让金先生全家商量商量吧,等会再信行不行?”

“不行,吴大人说了,这门亲事允也要允,不允也要允,三天之後,过门成亲。”

说完掏出一张大红烫金的聘书,行桌子上一放,便起身告辞了。

黄三刚走,金玉凤和李婶从里间出来了。她含悲忍泪地扑到了父亲的怀中,说:“爹,这可怎麽办哪?”

“儿呀,你都听见了?”

“嗯!”

虎仔在一旁说:“先生,我看小姐是一刻也不能停留了,快让她逃走吧!”

这句话提醒了金先生,他果断地说:“玉凤,你即刻与李婶乘船到南昌你姑姑家,暂时避避。”

“你呢?”

“我?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啦,你们就不用管我了。”

“不,爹,我们一起走。”

“不行,到时恐怕都走不脱了,我在这里应付,倘有三长两短,我儿千万不要来,自己保重,远走高飞吧!”

说罢,老泪纵横,玉凤更是大放悲声。

一旁急坏了李婶和虎仔。李婶说:“小姐不要哭了,不要惊动旁人,那就真走不脱了,菩萨保佑,老爷会平安无事的。”

金先生抹了一把泪,说:“李妈,你给凤儿收拾一下,陪她走吧。”

李婶与玉凤收拾东西去了,虎仔说:“先生,我送她们出城。”

“好,诸事多加小心。”

不一会,李婶和玉凤告辞了金先生,由虎仔领着,悄悄地从後门溜出。

金先生送走女儿,静下心来想了一下自已处境。女儿拒婚出走,药库失盗,几件事凑在一起,自已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弄不好,还会把老命搭上,不如就此潜行仙阁山隐居起来,意已定,顿觉浑身有了精神,马上要去收拾一下,等虎仔来一同上山。

金先生刚掩好门,上了闩,准备行後院去时,只见虎仔鼻青脸肿地来了,不由一惊,问道:“她们呢?”

“一言难尽,金先生我们快走吧。”

“这……”

“情况十分紧急,现在後门有人盯梢,肯定是县衙的人。”

“前面也肯定有人。”

“那怎麽办?”

“不要紧,你随我来。”

金善智冷静地说。虎仔跟他来到卧室,走到壁橱前,金善智用手扳到一个开关,壁橱向左滑开,现出了一个暗门,俩人钻了过去,金先生又扭了一下机关,壁橱滑向原位。

这暗门进去又是一道夹墙,仅容身过,顺着夹墙七弯八拐,走了很久,前面又是一道暗门,金先生说:“到了。”

一扭机关,俩人钻了进去,但见头上繁星点点,原来是一个荒废的院落。

走出院落,虎仔认得已出到城外,这才松了口气。在夜色掩蔽下,他们走上通往仙阁山的路。

金先生说:“虎仔,玉凤她们怎麽啦?”

虎仔这才从头说起。原来,他们从後门出来以後,顺小巷径直朝江边走去,想条便船顺流而下,凑巧就有一条双桅帆船停在江边,虎仔大喜,大步向前,正当来到船厂边时,突然从船舱中跳出一伙官差,七手八脚便将玉凤捆绑而去。

虎仔练过功夫,与官差一番打斗後,突围而去,跑了来报信。

一阵晚风吹来,更增添几分寒意,一钩残月斜挂天幕,散发出昏黄暗淡的光芒。眼前,正是一个乱葬岗,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这时,只听“呜哇”一声凄厉的坚叫,在路旁的一座孤墓的古树上,现出了一个七、八尺穿白衣的人来,血红的大口中,伸出了一个一尺多长的大舌头,披头散发,正是传说中的无常鬼。

虎仔大吃一惊,行後就退。只见金先生毫不惊慌,退後一步,站稳脚步,朗声说道:“金某在此有礼了,何方朋友,请当面赐教。”

只听坟後哈哈哈一阵大笑,闪出一个人来。金先生定睛一看,是一个青衣蒙面人。

“金先生别来无恙?”

“托福。在下今日有要事在身,容改日相叙,告辞了。”说罢便走。

蒙面人,躬起身,抽出剑,冷冷地说“金先生,还有一两个熟人在此,你不想见见吗?”

“啊,是谁?”

“带出来。”

只见坟头後,两个捕快推出被反绑着手的玉凤和李婶。

金先生这一惊非同小可,颤声地问道:“凤儿,果真是你吗?”

金玉凤一见父亲,大放悲声,她哭着说:“爹爹快救救我吧。”

金先生心如刀绞,问道:“朋友,这是什麽事?”

“金先生,别装样了,我劝你还是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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