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川河般温润地流淌而逝,秋去冬来,距离纪鄢同容玥的订婚日期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
纵然他千不情万不愿,此时羽翼未满,仍要硬着头皮屈从于父亲的安排。
庄邵特意来到西都探望柏蓝,与她约在一家新修葺好的艺术画廊里,两人并肩同行,如年幼时那般,一起欣赏名家大师的画作。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在一幅天青色的传统山水画前停了下来,心思却不在画上,看了几眼身边一直沉默着的人,开口问她,“纪鄢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柏蓝踌躇了一会儿,缓缓说出口,表情无悲无喜,黑瞳里情绪浅淡,“她的这个未婚夫,很有魅力,也很会宠女人。”
“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他的目光落在诗情画意的山水之间,眼里带着微微的担忧。
“她曾经跟我说,这辈子应该会被父母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她说她会尝试着去爱上那个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从小到大,我们一起聊过无数次对未来夫婿的期待,纪鄢拥有的条件,符合她所有的幻想,所以我猜,她一定会喜欢上他。”
柏蓝背对着他,落入眼帘的,是一幅颜色杂乱无章的油画,红得可怕,绿得发慌。
“我要在她爱纪鄢爱到死心塌地的时候再出现,像她三年前对我那般,亲手揭开她视若珍宝的这段婚姻背后污秽残破的真相。”
“你有没有考虑过纪鄢的感受?”庄邵听到她语气里深深的恨意,不禁皱了皱眉头,“你要是惹怒了他,没有家里的庇佑,估计也很难脱身。”
“我让他知道,他的未婚妻子有过那么不堪的一段过往,没让他稀里糊涂娶了她,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他,脸上的神情泰然自若。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美国,奶奶不是给我留了一块葡萄园吗?”她的脸上终于漾起笑容,眼睛里浮现星星点点,“我要做全天下最快活的农场主。”
“不打算再结婚了吗?”
“结婚太无趣了。”她笑得满面春风,语调里带着最纯挚的憧憬,“我要包养各种类型的男宠,每天陪着我寻欢作乐。”
“父亲会打死你。”庄邵眼皮跳了跳,差点被她这惊世骇俗的想法呛到。
“他管不着我。”她笑意浓重,眼角的狐媚更添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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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鄢跟随父亲去南城商讨订婚事宜的前一天,柏蓝在商场里帮他挑选订婚典礼上要穿的西服。
她宛如一个十分称职的导购小姐,身轻如燕地在各个衣架前穿梭着,片刻功夫就挑出了几套不同款式的西装,一件一件摆在他面前,笑意盈盈地问他喜欢哪种款式。
纪鄢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量了她半晌,没有在她脸上看出半分不甘不愿的表情。
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缕躁郁,压得他心尖酸酸的,他直接开口问她:“我要订婚了,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介意?”
柏蓝愣了一秒,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心急,便又摆出一副楚楚无依的模样,坐到他的大腿上,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眨着眼睛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希望我介意吗?”
这些时日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亲密,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黏在他的怀里撒娇,也知道每次他生气时该如何去哄他开心。
“我很少见你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他揽着她的腰,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她身上捏了一把,似是有意报复。
不知为何,纪鄢觉得,当他真正结婚的时候,她可能还会比现在还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