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鄢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柏蓝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灼热已经消散,呼吸也变得平稳,看来没有再发烧。
她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腰肢,只觉得身体十分轻盈,小病初愈,整个人如沐春风般舒畅。
纪鄢已经去了公司,昨天夜里,他们合衣躺在这张大床上,漫不经心地聊着以后的事情。
两人相拥而眠,姿势十分亲密,谈话里却没有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暧昧中带着清醒,情欲里含着克制,说白了只是一场没有温度的权色交易。
纪鄢说给她放两天假,让她认真考虑一下以后,是跟他一起住在别墅里,还是继续窝在她自己原来的公寓里。
她仰起头问他:“你结婚了以后是不是会跟新婚妻子一起住在这里?”
他凝眉深思了一下,手指捻着她的腰,一寸一寸往上滑,开口回答她:“应该是,你怕她?”
她摇了摇头,伸出手环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如同被豢养的情人那般同他喁喁私语:“我要住在别墅里,等你结婚了再搬出去。”
“不用这么麻烦,我并不想跟她住在一起。”
纪鄢不以为意,他甚至觉得他都不会真的同那个女人结婚,就算结婚了他也不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
尽管他觉得自己和谁结婚都无所谓,但她已经在他心里领了一份黑名单。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和这样的一个女人共度一生。
“你应该对未来的妻子好一点儿。”她有些怔忪,黑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缓缓对他说,“至少,面子上要做足,让她以为你很喜欢她。”
“我为什么要做得这么虚伪?”他把她压在身下,在她的唇上吻了吻,低低笑道:“我不喜欢骗人感情。”
“那你会喜欢我吗?”柏蓝抬起头,凝视着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他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也似乎十分无情。
她十分不确定,在与他的朝夕相处中,她应该把握什么样的分寸。
“我很喜欢你的脸,你的身体。”他的手在她身上各个地方兴风作浪,却也只能摸一摸,过个手瘾。
他锁着她的下巴,与她对视道:“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以后别再想着庄邵了。”
“我想他做什么?”柏蓝一头雾水,简直没头没脑。
“你的狗为什么叫阿庄?”他有理有据,轻轻刮蹭着她的鼻尖,似是在调侃她。
“清贫女学生和豪门大少爷,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可惜,他只想报妹妹的仇,把你送给了我。”
“嗯……”柏蓝点了点头,他这么一说,她自己都有些相信了,纪鄢应该已经让人调查过她,也知道了哥哥的一些事情。
只是他,貌似弄错了人,张冠李戴了。
“我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比那个姓庄的差,你不妨移情别恋,试着喜欢喜欢我。”他把她抱在怀里,手指穿过她墨蓝的卷发,轻轻嗅着她的发香。
“不是说,不骗人感情吗?”
“我逗你的,睡吧。”他伸手关掉了床头的台灯。
“别关灯。”她一紧张,手指紧紧搂着他的腰,月牙般的指甲深深掐进了他的皮肉里。
“你属猫的?”他吃痛闷哼一声,想起了脸上还挂着被她挠破的三条血痕,便死活也不肯替她打开灯,“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
她不再挣扎,乖乖地依偎在他温暖宽阔的怀里,心里却十分寒冷,她知道所有的温暖柔情,最终都会消失殆尽。
人生就是一场接着一场,飘渺虚幻的梦境。
美梦会变成噩梦,现实一片凄凉。
等她完成了她的计划,就一个人回到美国,守着她的葡萄庄园,平淡恬静地过完这一生。
爱情,权势,金钱,她通通都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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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颜的生日在秋天伊始,随着她生命的衰亡,这个原本十分热闹隆重的日子已经逐渐被人遗忘。
那天清晨,林玦开车去了南城墓园,白雾凝绕,秋风徐徐,他孤零零地站在她的墓碑前,不敢抬眼直视她的黑白遗照。
他这一生的荒诞迷离,不知该从何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