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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女性平稳的声音。
“鲛姬……?”海国少主一直以来都刻意避开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金瞳蕴着浓得化不开的、近乎不愿面对的痛苦。
他在说出那番遗言时都很洒脱,面对她时,却好似亏欠。
他看见几日前还仿若幼童、童稚未脱的海妖平静到异常的容颜。
场上之人无一不被吸引注意,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真心实意讽笑的唇、眼尾挑起猩红的眸、银白柔软湿润的发、半根箭矢穿透的身,和那不可一世轻蔑的态。
她仿佛这一刻才真正与成年海妖美艳绝伦的躯壳融合。
“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
她向前轻轻迈进一步。
空气中弥漫血海般深浓的甜腥,纯粹银白的发尾染上鲜红。
一步。
“少主难道是打算自尽吗?”质问般平静的语调,与她平常的表现大相径庭。
那是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打击过大、受伤过重、以至于神有异的诡异平静。
发尾鲜红向上蔓延,半数银发染成鲜红。
一步。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怎么回事啊,真的没人提出异议呀?大家都被奇怪的氛围洗脑了吗?”她发出古怪的、荒诞的笑声。
发顶忽然破开皮肉、绽开两块苍白的骨。
血液顺着发丝向下流淌,经过之处、濡湿腥气没入银白发丝,融成冶艳的红。
又一步。
“——究竟是怎样的困境需要让首领自尽才能解决啊,这真的太奇怪了,难不成海国的子民个个都是废物点心,连自己承担责任的能力都没有了吗?”她持续的笑,像看见天大的笑话。
银发尽数染成鲜红,腥气早已蔓延得不能再扩散,头顶的骨像雨后生长的植物般忽而冒出一截,顶部尖利得像刀。
她终于走到那位少主身前。
黑发金瞳,鬼角苍白的少年妖怪垂眼怔然,眸光却仿佛惯然的柔软。
温和、负疚和…爱。
他看着海妖面对恋人时混着爱慕与恨的冶艳红瞳,忽然发现,尽管全场紧盯着她的人不止自己一人,但她眼中的确只有那位已然战败的少主而已。
“不是吧,不会吧,怎么回事啊,大家都在想什么啊?少主也是,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死掉了就可以以死明志了吗?”她像在讲世上最滑稽的笑话,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极为尖刻的讽刺,“既不能恢复铃鹿山、也不能解救大家,少主难不成打算用这身灵力恢复京都,换取我们的平安吗——”
她的笑容突兀的消失了。
他看见海妖头顶生长完全的、微弯的、骨质双刀般苍白尖利的角。
杀意冰冷的蔓延。
“……别开玩笑了。”她漠然瞥向身后,余光闪出刀刃般银白的寒意。
水刃忽而一闪。
“做错事的人承担责任——”海族的女性侧身提起因被她斩断半侧身体的师长,垂眼弧度冰冷无情,“——这是天经地义的呀。”
血液喷薄,鲜血喷射到她身上。
“这天下,哪有叫被欺骗的人承担后果的道理呢?”她笑着舔去脸侧师长的鲜血,低头柔软的问,“……您说是不是呀,海鸣先生?”
“现在,请将您的灵力都散掉吧。”她甜蜜的说,攥紧的拳忽而一松,放任他残缺的身体跌落在地。
沉重的落地声。
鲜血濡湿,浸透废墟。
她直起腰,望着怔怔注视自己的恋人,握住他的手,抬步,并肩站在他身侧高高的废墟。
“若是京都方面还觉得不够,我们就让他自尽好了。”铃鹿山少主夫人望向他们的方向,骨质尖角上鲜血缓缓滚落。
“至于剩下的事情,只要人还活着,总可以交涉吧?”
京都的花再度回春,浓郁灵力在话音之下弥漫。
她身上散发出与身侧少年妖怪极为相似的,海中大妖的气息。
……他们,说不定围观了一场全新大妖的诞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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