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抓得更紧了,但还是没有说话。
陆炳辰想了想,从墙上取下一张古琴,信手一拨调了调音,然后把手机放在架子上,低声一笑:“来,我给你卖个艺。”
琴声悠悠响起。
阮奕没学过乐器,听不太出来技法或者乐理,只觉得那琴音非常的自由。既不激烈,也没有什么洗尽铅华的平静,而是就像一滴水,一缕风,东流西去,到了幽谷它不显得狭隘,到了平原江海它也没有变得宽阔。仿佛无论经历了什么,是好是坏,是顺是逆,都无法改变它的本身。
这种始终不改,随着简单的曲调和轻盈的旋律,一遍一遍地回旋,环绕,终于凝结成了一种极致的坚定。
阮奕不知不觉产生了一种被修补的感觉。
他有点发呆,都没注意陆炳辰什么时候停下来。
“我的琴是我爷爷亲手教的。我哥当年都没有这个待遇。”陆炳辰噙着笑,“怎么样?”
“很好。”阮奕闭了闭眼,低声说,“谢谢。”
“就说个谢谢啊?”陆炳辰笑着说,“不好,太敷衍了,我要实际一点的好处。”
阮奕当没听见,随便又跟他说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
从他坐的这个位置往下看,能看到一片洒满月光的空地。这一处和宅院里天井的设计有点类似,树叶密密匝匝地落下影子,层层叠摞,在夜风里轻摇慢晃,像是有一种奇异的韵律。
他看了一会儿,闭上眼,轻轻往后靠过去。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和陆炳辰最后的那段时间相处得太难堪,他都忘记了自己最开始是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动心的。
现在想想,他突然一点也不意外自己会爱上陆炳辰。这个聪明得能一眼洞悉他的脆弱、而且总是能用最合适的法子安抚他的人,如果再向他表露出一点温柔,那个少年青涩的阮奕确实没法抵挡。
二姑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
她一进门,看到阮奕,立刻拿出手机点了一大盆小龙虾和一桌子烧烤。
“这东西不能经常吃,但是偶尔可以尝个味道。”梁敏拧下一只虾头,“这家店的老板是我的初中同学,他们家做小龙虾是祖传手艺,我们念书的时候他爸妈就在学校旁边开店。熟人给你弄的虾子干净,新鲜,里面不放死虾,也不像别的店,一盆黄瓜上面就铺那么一层虾。”
李可叼着一根羊肉串:“妈,怎么没点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