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煦默默扭头。
陆慎非:“能不见就不见。”
从煦憋了半天:“什么毛病?”
好歹跟艺壳也是合作了这么多年的事业伙伴,陈俞私下里得罪他,公事上他都没多计较,陆总在这儿摆什么划清界限的态度?
陆慎非解释:“是我自己,最近看他不顺眼。”
从煦挑眉:“哦。”
那你自便。
陆慎非又开始跟从煦划三八线:“别误会,不是因为你。”
换在之前,哪怕只是早了一两周,这话从煦都是信的。
可如今,想到陆慎非对他可能还有感情,什么“不是因为你”,听起来就很刻意。
从煦又哦了一声,混过去了,心里想,是这样吗?
等到登机,从煦独自拉着行李箱排队验票。
排队的时候、验票前,他特意四周扫了一眼,没看到人,等上了登机桥,从煦特意在桥廊入口处挨边站了会儿,同一班飞机的其他乘客陆陆续续从自己面前走过去。
没什么人了,从煦的目光浅浅地探出来,隔着连通桥廊的走廊上的落地玻璃,看到了站在候机厅落地窗前、往飞机方向看的陆慎非。
那一瞬间,从煦心里有些复杂。
一直到上飞机,他都在消化陆慎非对他还有感情的这个可能,或者说是事实。
偏偏陆慎非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来条信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登机了?
从煦看着那三个字,直到空姐过来提示手机关机,才回道:马上飞了。
后面整个机程,从煦就像他拿着pad在看的那本《枭首》,剧情走位不稳定,他跟剧情一样不稳定,思绪发飘。
——他和陆慎非,纯洁的同学朋友情,是在大二那年忽然变味的。
那时候陆慎非已经在校外打工了,工作时间不长,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学校,从煦课业不多,时不时坐车过去。
每次离开,都是陆慎非去图书馆,顺便送半程,两人在中途道别,一个往校外,一个去看书。
忽然某天开始,陆慎非不去图书馆了,会把人一直送到大门口。
从煦反应慢了几拍,一开始发现的时候还奇怪,问陆慎非:“你今天不去图书馆?”
陆慎非也不说别的,就道:“嗯,不去。”
送了几次后,从煦觉得有点不对,哪里不对说不上来,就每次快到图书馆的时候特意道:“你去看书吧,我自己走了,从大门口回图书馆也挺远的,浪时间。”
陆慎非依旧不说别的,只道:“不远。”
再几次,从煦快到图书馆的时候就有点焦虑,好像得了a大图书馆ptsd:“你真的不去图书馆?你最近都不看书的吗?”
陆慎非看看从煦:“不看。”
不看书的人、坚决要把人送到大门口的人,这次把从煦送到校门、送出校外、送上公交站台。
从煦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一旦没话安静下来,就透着股道不明的古怪。
从煦试图缓和氛围:“你怎么不干脆把我送回学校。”
陆慎非的目光在傍晚的暮色下透着沉静的深意,点头:“也行。”
等车到了,看着公交在站台前缓缓停稳,牵上从煦的手,跨步上车。
后来那一路,陆慎非就没把手放开,从煦像个超大号真人挂件,一手挂在陆慎非手里,一手挂在公交扶手上,没有思路,大脑空白。
中途陆慎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从煦一秒回神,无不期盼着陆慎非赶紧松开手接电话,他好顺利把手拿回来,结果陆慎非骚操作不断——
他硬着没放开从煦,另外一边的手绕到裤兜处,把手机一点点摸了出来。
亏得胳膊长、手长。
从煦:“……”
后来到站了,陆慎非依旧没说什么。
从煦看时间晚了,回去的公交八点半最后一班,便催陆慎非到此为止,赶紧到马路对面等车,别错过回去的车。
陆慎非却说:“你宿舍离得不远。”
路灯与月色交织,从煦心口咚咚直跳。
再后来,两人一起打着朋友的幌子,暧昧了一段时间。
有次手机信息聊天,聊到某个话题,从煦道:“你很喜欢送我啊。”
陆慎非:“把‘送’去掉。”
如今,连‘送’都开始隐晦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