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兮宜说:“妾身皇华如月叶兮宜,请教阁下名讳。”
“云棋水镜黓龙君。”黓龙君语速缓慢,说,“你,该回去了。”
“!!!”
叶兮宜打量着对方,这是太吾村人?不像,若他出身太吾村,叶兮宜早该感应到他身上的术法禁制。
应当是叶兮宜想多了,说不定对方只是认为一个孕妇不该随意出门,好意相劝而已。
叶兮宜说:“云棋水镜,多谢你的关怀,待拙夫回来,妾身会回去的。”
黓龙君说:“昔年的皇华如月,乃紫微星宗万中无一的天才,资质、天赋、悟性,皆远超同辈人,星宗宗主尽心调教、倾囊相授,更是早早将她内定为下一任宗主人选。可是为什么?在皇华如月败于天之道之后,她却再无惊艳的表现,天才在她身上,就像流星一般,转眼即逝,此后庸碌无为,与常人无异。”
叶兮宜说道:“昔年的皇华如月,因成为天元抡魁的人选而万众瞩目,好事者不停吹捧她,将她奉若神明。但她辜负了宗门期待,没有在天元抡魁中为星宗夺得神君之位。天才跌落,庸人狂喜。此后饱受门人欺凌侮辱,每有行事,都有门人暗为阴计,但又只是不痛不痒的小动作,她也奈何不得。”
黓龙君听了,又重复一遍问题:“我问的是,为什么皇华如月此后庸碌无为?”
叶兮宜知道,她并非真的庸碌无为。她一直易容改面,暗中为道域众人解除相枢魔化。星宗交托给她许多要务,但大多都没有很好的完成。只因事有轻重缓急,那些被相枢侵蚀神智、继而化魔之人必须及早处理,人数一旦多了,他们结为党羽,暗中作乱,将会后患无穷。
叶兮宜说:“因为我……总是辜负宗门寄望,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黓龙君说:“现今的皇华如月,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再没有任何人会指望她做成什么事情,所以她才能够嫁到阴阳学宗来。”
“我总算明白,为何泰玥皇锦与你处不来了。”叶兮宜说。
“既然皇华如月无足轻重,那你……”黓龙君看着叶兮宜,一字一顿,“该离开了。”
“……”
可怕。云棋水镜黓龙君好似会读心术一样,初次见面就看穿了她的忧虑。不止如此,这个人也很了解叶兮宜的身份和来历。
“最近有一个传言十分兴盛,说阴阳学宗有当世七雅,分别是琴棋书画诗酒花。但七雅中的棋,竟然是刚加入阴阳学宗不久的云棋水镜。借问先生,你师承何人?”
“用思考代替发问。”云棋水镜黓龙君说,“世间千年传承不独你一脉,难道你的先辈,就没在世上留下任何痕迹吗?”
千年传承不少,亦不多。太吾村书阁中也留有不少典册书籍,那他是墨家,还是纵横家?
“你来道域,有什么目的?”叶兮宜问。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
“自然是皇华如月叶兮宜。”
“我再问一遍,你是什么身份?”
“我就是我。非要加身份注解,星宗门人、学宗弟子的妻子。”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是什么身份?”
“……”
她,是太吾传人。
叶兮宜不禁握紧了拳。黓龙君明白她已有答案,接着说:“你,该离开了。这句话我已经说了叁遍,我不想再讲第四遍……”
叶兮宜立刻举手示意噤声,黓龙君没再讲下去。檐前负笈回来了,他见两人气氛紧张,似是起了争执,立刻走到两人之间。檐前负笈对黓龙君说:“云棋水镜,你怎会在此?”
“此间园林,是学宗禁地?”
自然不是。檐前负笈只觉自己要再多言,黓龙君便要呼吸困难了。
叶兮宜劝解说:“我只是与云棋水镜闲聊两句而已。”
檐前负笈说:“内子孕中烦郁,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无妨。”
说完,云棋水镜黓龙君也不告辞,转身就走了。这种举动十分失礼,但相比他的锋利言辞,这种失礼,并不过分。
檐前负笈说:“早知道你会遇上他,我就应该先送你回去。”
叶兮宜说:“我只是怀孕,并不是受不得刺激。何况我看他虽然嘴上锋利,但也是一片好意。放心,我不会介怀。”
檐前负笈说:“唉,我们还是说些欢喜的事情。宗主已经允诺我告假叁天,这叁天,我好好陪你。你若还想回星宗探望师兄师弟,我们也可一同。”
“那……我们明天就动身去星宗,我也想见见颢天丹阳两位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