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听闻令堂近日身子欠佳,可好些了?”用了膳食,王辅臣见沐衡独自站在窗前饮茶,踱步过来,选了个不痛不痒的话起了头。
“中书令大人有心,家母身子还算康健,只是季节交替引发的旧疾,不碍事。”沐衡噙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客气又不会太过疏远的回道。
“那就好,今日天色变化多端,老太君早年跟随令尊征战边关,听闻落下了不少旧伤,这季节交替是要仔细些。”
王辅臣挂着笑意,心里却在暗诽,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到底是因为旧疾复发还是因为思孙心切,只怕沐家老太君年轻时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传奇女子,可是临老临老,为着沐家这个矜骄玉贵的嫡孙也跟个寻常的老太太差不多,对于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嫡孙那简直是疼到命里去了。
那小霸王打小就在京中横着走,跟老太太毫无保留的庇护不无关系,此次如若不是犯到陛下跟前儿,老太太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给发配到西北那苦寒之地去。
不过陛下之所以将人直接撂到西北去,怕也是存心想要磨砺磨砺那小霸王一番吧,毕竟当年,云王世子去往西北时可比沐王世子小了不是一星半点,云王家那么点大的世子都能吃下那苦寒之地的风沙之苦,沐王世子这么大个人了,没道理受不住不是?
“倒是听闻世子在西北颇有建树,老太太知晓必定高兴。”
沐衡摇头苦笑,“王兄不必打趣本王,那不成器的小孽障不在西北给罗将军添乱,本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指望他能有建树。”
自己的儿子他比谁都清楚,打小就娇养着,没吃过半点苦没受过半点累,到了西北,只怕是天天哭爹喊娘闹着想要回京来。
“说来惭愧,相比瑾之兄的孩儿,我家这小孽障实在是太不成器太不像话,都是给宠的。”大概是真的有些羞愧,沐衡那张面白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这些年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给他到底惹了多少麻烦,他都已经数不清了,但能让当今圣上都敲打数次,那小孽障也算是这大胤朝纨绔中的第一人了!
听到沐衡提及云王世子,王辅臣想了想,到底没有再挤兑这位无奈至极的当爹的,相比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云王世子,沐王岂止是惭愧,只怕用羞愧二字都不足以填平这中间的差距吧?
说到那位神秘的世子,王辅臣突然想起在围场时陛下身边那个英气至极的女子,如若不是知晓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王爷只留下一个遗腹子,他当真还以为那女子出自那早殇的少年王膝下。
“世子爷还年少,多磨砺磨砺便会好了。”到底是当着亲爹的面儿,也不好过分埋汰贬低人家的宝贝儿子。
“要说年少,恸儿那孩子还要比我家这孽障小,可他都已经位至参将领兵出战了,我家那孽障哪里还能舔着脸说年少?”本就羞愧,可是与那年纪相仿身份相当的孩子一起来,他家这破孩子怎么看怎么糟心!沐衡简直觉得无地自容,他这一生,最没本事的除了丢了脑袋上的铁帽子亲王,第二件事就是生了这么一个让他操碎了心愁白了头的儿子!
王辅臣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半响才叹了叹气无奈道,“云王世子身世坎坷,又如何是这京中王孙公子能与之相比的?”
此一番话,到把沐衡说愣住了,他叹了叹气,到底没有再多言。
他的儿子这般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是因他有人宠着有人护着,偌大王府净给他一个人拾烂摊子,所以他才这般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