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歪着脖子,想看一看越行锋的脸。在他心目中,越行锋压根不是说正经话的人,他怀疑这个撑船人是上了人皮面具的土匪。
“江湖险恶,你一定要记好。既要信人,亦不可尽信。多少人口口声声要帮你,到最后都把你往死你整。”越行锋的音调如若磐石。
“是啊,不就是你么?口口声声说救我,结果让小爷我当了个下人。”沈翎听着有气,拨过毯子,往身上一盖,倒下就睡,“慢慢划你的船吧。”
“我是说真的。像你这么个少爷在江湖上乱闯,到现在没死,算你命大。当然,这多亏了我。”越行锋说着说着,语调又染上痞气。
沈翎仰头看他:“你不夸自己是不是会死!”
越行锋蹲下身往船篷里看:“你这么一倒,离远了,我可听不清你说话。”
沈翎懒得理他:“你肯定听清了。”
越行锋起身,悠哉道:“这么不听话,等到了吉州,就把你给卖了。”
“你要去吉州?”沈翎听国子监先生说过,那是一个区区几十年就兴旺起来的小城,多作路过商旅补给之用。
“不是。”
“那你……要去更远的地方?”
“巴陵。”
沈翎再也没有装睡的念头,他一头钻出船篷:“你急着出许州,又沿水路去巴陵。陆路快马加鞭顶多十日,水路要近一个月的路程。这么大劲,为了躲人?”
越行锋略显惊讶:“你也不是很蠢,还能在江湖上混一段日子。”
沈翎听他扯开话题:“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惹上仇家了?别拿我当垫背!”
越行锋俯身下来,一指挑起他下巴,微微一笑:“我哪里舍得?”
“一边去!”沈翎熟练地把他拍开,“话说你随便找个荒山野岭躲起来多好,东躲西藏的,想想都觉得累。”
“为什么是我躲?该躲的人,应该是他们。”越行锋盯着他,“还有,他们不是什么仇家,所以,你也当不成垫背。何况有我保护你,你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