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闻的气味渐渐缓和,嗅觉灵敏的沈翎闻到一抹淡淡的硝石气息,他脑门一震:“柴府的火,是你放的?”
颈项边的手依旧沉稳,他说:“你看见了?”
“我闻出来的。”沈翎自觉身为沈家子孙,坐以待毙只会污了祖宗颜面,虽然他从不在意那些个牌位,然……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走吧,我不会说的。”
“你不会说什么?”听他的声音,显然是笑了。
“你放火的事。柴廷那个人,连我都不敢惹。”沈翎察觉他吐息平稳,便接着说,“我也是好心,我是昭国公府二公子,等会儿马车一停,一群人围上来,你得不到好处,不如现在就走,我当是不知道。”
“就沈恪那些家将,我会怕?”话音傲慢且嚣张,却是令人无以辩驳。
沈翎暗暗吃惊,很快认定这人是自我安慰。沈府家将比宫廷禁军更为锐,这人真是大言不惭。
“你不信?”他首先开口。
“我信。只不过……你伤了不是?”沈翎吞了吞口水,“我想,你挟持我也是为了保平安,我可以保你平安,作为交换,你放我。”
他迟迟没有回应,沈翎认定他在犹豫:“以昭国公之力,保下一人,还是挺容易的。”
许久,他还是没回应,沈翎的身体已经发僵,生怕稍稍一动就被抹脖子。
沉默冗长,沈翎终是压抑不住:“喂,给点意见啊喂!”
这时,马车滚过一块石头,车身勐地一震,车内两人一道往后倒去。
“二少爷,没事吧?雪太厚,看不清路。”阿福的声音在帐外。
“我……没事,没事。”沈翎刚想唿救,眼前闪过一道银光。
银光寥落,落在沈翎手边。他往脖子摸摸,放心地支着一个坚硬物什坐起身,掌心感到一阵起伏。他侧目看去,手正摁着那人胸膛,他唿吸局促。
方才一阵摇晃,车里的灯笼熄了一盏,余一盏摇晃晃地照着他泊泊出血的胸口。
沈翎忽然对他心生敬佩,分明伤得深重,握匕首的手竟是分毫不抖。蓦然回神,他急急扑上去:“喂!别死在我车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