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辰。
晏殊的宅子里皇宫挺近,刘恩一去一回,再加上等范仲淹说服晏殊的时间,最多不该超过两个时辰。
宫里戌时就寝,刘恩戌时一刻出宫,现在应该是子时,刘恩快要回来了。
床帐微动,刘恩掀开帘子,带着晏殊和范仲淹走了进来。
赵受益长舒一口气,坐起身来:“你们终于来了。”
屋外守夜的太监被刘恩用药迷倒了。明天一早醒来,也只会以为自己是在守夜的过程中忍不住睡着了。
子时本就是人最容易困倦的时辰,守夜人挺不住睡着个一次两次的,不算什么大事。
即使刘娥明天询问今晚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会告诉刘娥,皇帝无事,一夜太平。
但这种事情不能多做,做多了的话,刘娥也不是傻子,总会发现的,那就不好了。
晏殊没见过穿着睡袍的小皇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忙施礼道:“罪臣晏殊,叩见陛下。”
赵受益掀开被子下床,将他扶起来:“晏卿快快请起。”
晏殊道:“罪臣无颜见陛下啊!”
他这话说的真情实感。
想他原本一个寇党,跟在莱国公身后亦步亦趋,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作为皇帝的臣子该为皇帝做些什么。
被寇党排挤后,一个想不开,还当着皇帝的面打了人,冲撞銮驾,这罪更重了。
小皇帝能够不计前嫌,看到他晏殊的才能,将兴办学校的重任交给他,真是心胸宽广,霁月光风,叫他无地自容。
赵受益道:“好了,晏卿,想必你也能看明白你我君臣现下的处境,这种车轱辘客气话可以不必说了,白白浪时间罢了。范卿和刘公公应该和你说了办学的事情了吧?”
晏殊点头:“范大人告诉罪臣,皇上欲在民间办学,以教化百姓,弘扬学风。”
赵受益点头:“正是如此。但朕所想要的,并不是另一座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