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板忙道:“微贱之躯,敢劳太后与莱国公挂怀!”
几滴热泪溢出眼眶,钱老板站起身来,向着汴梁的方向叩拜了三拜,包拯忙扶他起来。
其余商人都有样学样,有嚎啕大哭的,有三拜九叩的,闹哄哄半晌,席上才安稳下来。
包拯继续说:“以往那些年,诸位向边境运粮,京师与边境那边都是不给现钱的,而是以茶叶交引支付。太后与莱国公想着,诸位拿了交引,还要到山场或者榷货务那里领了茶叶,然后还要将茶叶运走售卖,来来回回,太折腾人了。正好趁着这一回行贴射法之际,将此一并禁了,再不许以交引折兑入中钱粮,诸位以后再向边关运粮,直接可以去京城领取现钱,去一番折腾,这岂不好呢。太后与莱国公的一片好意,全在这里了。”
钱老板擦擦眼泪,感慨道:“太后圣明,莱国公圣明,只是此举有利我们,却无利国家啊!”
呸,什么大利商人,什么一片好意!分明是心疼茶政上的利润被他们分走了!
包拯奇道:“这如何就能无利国家呢?”
钱老板道:“谁不知道如今莱国公正在练新兵,朝廷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们这些商人哪能就为了自己方便,要朝廷拿这么多的现钱给我们呢!若是因为我们的缘故,莱国公的新军没有军饷发,那我们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包拯听完他这一番话,慨然长叹一声,竟也落下了泪来。
钱老板忙道:“大人为何落泪?”
包拯道:“本官感念皇帝盛德,故而落泪。”
“钱老板也知道,如今朝廷四方用钱,诸位的入中钱粮,是一定要给的,莱国公的新军,也是必然要练的,加上各地的军饷,黄河决口的修缮用,四川那边的民变,哪一处不是要钱的地方呢?还有宫里从太后到官家,加上诸位太妃、宫人们的吃穿用度,天下官吏的俸禄,林林总总加起来,包某给各位透一句底,国库能撑得过今年,但如果明年不是大稔之年,后年就很难支撑得过去了。”
钱老板大惊:“我不知道朝廷已经困难到这般田地了!”
包拯哽咽道:“钱老板不知道,但陛下知道啊!陛下知道如今各方都困难,于是力行简朴,宫里的开销削减一半以上,陛下本人更是穿着浆洗了好几遍的衣服。太后也知道朝廷困难,所以——”
包拯压低了声音,将钱老板等人的好奇心吊到最高,才道:“宫里已经开始毁佛铸钱了。”
钱老板惊得失语,过了好半晌才磕磕绊绊地道:“可是、可是……这……这……佛如何毁得!这是要下……”
想到毁佛的是宫里,不是皇帝就是太后,他将那句要下十八层地狱了回去,只是不停重复:“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其余商人也是一脸震惊。
做生意的人,尤其是大商人,对佛教尤为笃信。在场的商人有的就随身戴着玉观音小像,有的手腕上缠着玛瑙的佛珠,家里也供奉着从杭州灵隐寺请来的开过光的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