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你准备怎么负责?!”老者好奇地追问道。
“咕咚”一声,邵颜的双膝狠狠磕在了山路上,诚恳地说道,“师傅…徒儿不孝,等这件事过了,徒儿一定解开您的禁令!我还会接您回去!但现在,我希望您可以帮我们!”
“哼!”白须老者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随后便将手中的木盒递到了邹沁手里,不耐烦地说道,“这是你跟我要的东西,拿去吧!”
邹沁接过木盒,刚准备打开,白须老者突然伸手按住了盒盖,严肃地说道,“现在不要打开!这块面具必须在使用的时候才能打开,稍早一些,就会融于空气中!”
邹沁愣了一下,将木盒还给了老者。
老者推了推木盒,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就帮你到这了,这容还是得你们自己来易。”
“可师傅,我根本就不会啊!”邹沁尖声说道。
“师傅!”邵颜突然向地面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邹沁和老者都吓了一跳。
“师傅!我恐怕是没有办法能保她毫发无伤了,但我现在可以尝试先保住她的名誉。我知道没有您,我们没有办法能够易容成功,还请您务必要帮帮徒儿啊!”邵颜哽咽道。
“你起来!”老者不悦地斥道。
邵颜摇了摇头,“师傅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是邵颜公主,是皇室贵胄,怎的如此没有尊严,向我这一介草民下跪磕头?!我受不起!你快些起来!”老者挥了挥衣袖,严肃地说道。
“我是小辈,理应敬重长辈。”邵颜毕恭毕敬地说道,“就算不求您,我还是会下跪的,毕竟我有错在先,越是大的礼,越能代表我的诚意。您可能还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磕头,也不完全是求您帮我,更是希望您原谅我。”
“原谅你?!”
“是的,原谅我。原谅我以前的傲慢,原谅我曾经的无理,原谅我强迫您在我和邹沁之间二选一,更是原谅我…将您逼迫至此。”邵颜低着头,柔声说道。
“哼!”老者不太高兴地夺回了邹沁手中的木盒,转过身去,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邵颜轻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和邹沁一起拉着板车,向山洞走去。在她下跪的那一刻起,她似乎就已经想通了,虽然心还是很痛,但她必须这么做。
进了山洞,老者将尸体放平,让他五官向上,拿出了刚才的木盒,那木盒依旧散发着阵阵的寒气。
突然,老者打开了盒子在里面划拨了两下,便迅速地向死囚的面门打去,随即按着从上到下的顺序依次点住了死囚的眼角边、颚骨上,以及下巴上的几个穴位。
只见死囚的皮肤底下逐渐凸起,下面出现了很多小气泡,像是钻进了无数'小虫'。那些'小虫'从死囚的面门一路扩散,慢慢向下,顺着眉毛,滑向眼角…鼻尖…颧骨…下巴,在他的皮肤下面蠕动着,翻滚着,沸腾着。如果这不是一张人脸的话,那它一定会被当作是一碗沸腾翻滚的热汤。死囚的眼角随着那气泡的移动而逐渐变细,颧骨也变小了些,而下巴更是由方转圆。
那面容逐渐清晰,那张脸越来越明显,没一会儿,那张原本只属于周湘泓的容颜,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湘…泓…”邵颜看着死囚尸体易容后的容颜,不由地唤出了她的心中挚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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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一时恍惚,易容当日的情景又出现在了眼前,身着丧服的邵颜,干脆地向空中撒着冥饷,强行洒去那段扰人的回忆。她的心里其实很清楚,刚刚被自己刺伤的,才是真正的周湘泓。而她现在,必须以假乱真。
送丧的队伍走到了周家坟冢,以辈份排列,找到了本该排给周湘泓的坟位,将那个以假乱真的棺材放了进去。
无盖棺,几乎没有人下葬会用无盖棺。但现在,'周湘泓'用的便是。
本来他们可以趁着挖坑的时间,去高价买一个棺盖回来,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因为邵颜,想在多看看周湘泓的脸。
邵颜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抔抔的土洒在了尸体的脸上,身上,棺材上…她的心,反倒变得更加明晰。
人,可以犯错,但要有承担的勇气。
此刻的邵颜真的很庆幸,自己能够早斓武一天回鎏灏,不然的话,邹沁的计划根本无法顺利进行。上天见怜,给了她这一次弥补的机会。只是苦了周湘泓…现在的她需要承受着自己本该不用承受的一切。
也许,从一开始,周湘泓就不应该去见邵颜,也许,周湘泓根本就不应该出生…
这些事情换做是别人遇上,大概都会冒出这样或那样的也许来抱怨上天不公,可邵颜却不同。
她不懂什么叫也许,她的字典里只有必然。她始终坚信着,周湘泓与自己的相遇是缘分使然,即使痛苦,即使受伤,那也是她们修成正果的必然经历。
那土,埋下了棺材,可是却没埋下邵颜的心。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棺材,心里暗暗发誓,'湘泓…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地接你回来!'
人啊,有的时候真的会需要下定决心去发毒誓,才会更有承担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