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氏张了张唇,一时无话。
沉砚归为曲小九滋长了疯魔,若是再去劝说于他,恐他当真会割舍了他们的mǔ_zǐ情分而绝然地自立门户。
沉氏阖眸深呼了一口气,颓然地靠在圈椅上,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你走吧。”
沉砚归见母亲面色无虞,知她一时开解不出心中的结,遂唤了婢子前来清扫残渣,又默默地行了礼道:“不孝儿先行告退,望母亲保重身体。”
待他走远后,沉氏才招了嬷嬷前来,捏着眉心,一脸疲惫地问道:“可去传信告知她了?”
嬷嬷颔首,随即颇有眼色的立在沉氏身后,双手抚上她的头,轻柔地按压她隐隐作痛地穴位。
“曲氏说她自会主张,有劳夫人烦忧。”嬷嬷在沉氏耳侧轻声道。
沉氏嗤笑,睨了一眼桌案上婢子新奉上的茶壶,捏着手边斟好的茶微抿了一口。
“我儿执迷不悟,被这狐媚子耍得团团转,我这当娘的可由不得他作践下去。”
嬷嬷柔声熨帖道:“许是过不了多久,少爷便能体谅夫人,夫人可切莫因此而伤了神。”
沉氏轻叹了一口气:“若他真能幡然醒悟,又怎会朝我下跪,尽说那些个戳我心窝子的话。”
“他要我成全他,为了个尽心思想逃离他的女子,屡次试探我,想绝了我这条后路。”
嬷嬷垂眸,手上的力道时轻时重,拿捏得极好:“夫人当真想让那曲氏做了沉府主母?”
沉氏抬眸,冷笑了一声:“他到底是我儿,总要让他吃些教训,晓得谁才会对他情深义重。”
嬷嬷应了声,又拣了旁的话匣子说于沉氏听。沉氏复又阖眸,一腔子火气渐渐消散。
再说那头沉砚归甫一出了沉府,便接过小厮递上的缰绳,快马加鞭回了他为曲小九置办的僻静宅院。
管家一早就候着,但见着他的身影,忙凑上前去,附在沉砚归耳边小声道:“少爷,姑娘今日未曾踏出过院子一步。”
沉砚归莞尔,一扫方才在沉府时的燥郁,清隽的眉眼染着笑意,吩咐道:“让厨房多备些九儿爱吃的吃食。”
管家颔首,躬身而退。
沉砚归提步正欲径直走向曲小九的院子,忽又想起他从宫中出来时,未带了些味儿,生怕曲小九闻之不喜。
遂行至一半,便又转了道,先行去沐浴洗漱一番。再打理好了自己,一身清爽地叩开了曲小九的门锁。
曲小九正懒倚在南窗下,手捧着一卷游记,双眸失神地瞧着窗外枝头的鸟儿。
她身侧的案几上放着好几碟巧的吃食,色香味俱全,委实勾得人食指大动。
沉砚归慢慢贴近,无意间瞥到游记上绘着的山河长卷,心神一颤,滚了滚喉头,低沉着醇厚的嗓音轻声唤她:“九儿。”
曲小九似是被吓了一跳,她慌乱地回眸,不巧正正好撞进沉砚归柔情的眼波中。
她长睫微颤,葱根般的玉指紧捏着书卷,贝齿咬着下唇,无措极了。
沉砚归微翘着唇角,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修长的指节拂着她颊边的碎发贴在耳后,露出曲小九小巧的一角耳垂。
曲小九不自然地瑟索了下身子,低垂着眉眼,轻声问他:“你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