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快来,这下面有好多红鲤啊。”
窗外传来柳枝的声音,听到她在叫他,锦瑟一怔,不受控制地迈起脚走向窗户。
“公子,那边有条大的,就在那朵荷花下面。”
窗外屡屡传来女人的惊呼娇笑声,声声唤着她的“公子”,可并没有听到男人回答的声音,锦瑟忍着忍着,还是伸手打开了窗户。
远远看到走廊中间站着的一对璧人,女人白衣白袍,依偎在身旁男人的怀里。
“他……他真的不曾来过吗?”定眼看清那个男人黑色的大氅下穿的是紫袍,锦瑟微微张口,声音都发颤了,
问向站在窗外走廊上的无影。
无影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转过脸又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坚定向他摇了摇头。
看着那张找不出一丝破绽的脸,锦瑟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去。无影从外面关上窗户,转过身站着,看到那边赏花喂鱼的两人,低下眼睑轻叹了口气。
晚上无影准备安神香时,锦瑟卧坐在床上,道今晚不用了,无影身形一顿,放下舀香的银勺,熄了蜡烛便出去了。
月光印在床边的地上,皎洁明亮。
遇见秦子赢之前,无论日子过得多么困苦锦瑟都不曾羡慕过谁。可他如今很羡慕柳枝,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到亲眼看见他们在一起,他羡慕的心都发疼了。
他自知身体有异,但在父亲从小的教导下鲜少自卑过,知道秦子赢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特殊才将自己留在身边,他竟生出了一丝高兴,可也不高兴。从未想过这副身子竟然会怀孕生子,别说是秦子赢,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畸形。
所以他才一直不愿见到自己吧。可那些相思梦,梦里的人太过逼真,他不止一次地怀疑,只是刚生出一丝希望,就被红苑那头传来的琴瑟声击的粉碎,他怎可能抛下软玉温香来找自己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一次一次的才有了希望又陷入绝望,他不愿再去细想深究,就全当那只是梦吧……
锦瑟从不知道黑夜原是如此漫长,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许久,双腿都麻木了,月华渐渐淡去,窗外天空泛起霜白。一滴泪滑落下来,笼罩在阴影下的脸庞看不清神情。
他不愿来,他根本不愿面对自己。
浑浑噩噩度过一天,晚上睡前嘱咐无影点燃安神香,无影说若还是睡不好,安神汤也可以喝了,锦瑟道了声好,喝完安神汤将空碗还给无影,待他转身后流下一行清泪。
这晚锦瑟真的梦到他了,梦到初次相见时他身着紫袍从门外踏来,梦到在宝月楼里见到他,梦到他看着自己说“用不着是一回事,看着欣喜是另一回事”,还梦到那场只为博他一笑的烟花……
醒来后锦瑟细细回忆,也许这才是梦,又也许他所怀疑的那些也是梦,一切都只是梦。
可笑自己因为无法接受现实,而将虚当做实。
又或许,虚虚实实,他早已分辨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