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叁日的奔波劳累,驴友小队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最终目的地点安营扎寨。连日的密集行军让这群活力的年轻人疲态倍显,沿途一度让人啧啧称奇流连忘返的胡杨林在此刻也不过是寻常树木,根本提不起兴趣观摩。
和几位男士协作搭建好全团的帐篷,安排各自所属的营区,眼看着疲倦的诸人纷纷前去帐篷休憩,力依旧旺盛的齐锐拿着单反,爬到营地外的沙丘之上,等待天色的进一步变化。
爬坡路上,黄沙不时塌陷,不必寻常登山来得轻松自在,到了坡顶,齐锐眯起眼睛,任由微风吹走身上的汗水。正是大张旗鼓准备拍照片之际,他留意到身旁不知何时贴上来一位穿着大胆的女士,齐锐甚至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换的衣物。想起旅途上该女子对两个疯狂炫富的男人不断献殷勤,再想适才那两位勾肩搭背地进了同一个帐篷,取向不言而喻。如此暴露穿着,又是大周章才爬上坡顶,齐锐估摸着自己可能是该女子猎艳名单的第叁顺位,登时对她敬而远之。
眼睛盯着太阳的行进轨迹,他依然不动声色。
天色渐晚,落日与地平线交融,刺眼的光辉也变得柔和。夕阳余晖映衬下的巴丹吉林沙漠,仿佛披了一层火红色的薄纱,微风吹拂,隐隐吹起一波金色的纱浪。齐锐呼吸急促,不自觉按下快门,贪婪地捕捉着自然这一刻的浩大广博。身旁一直试图和他搭讪的女士意识到他有意的怠慢,扭着盈盈细腰,嘴里嘀嘀咕咕地溜下沙坡。齐锐听出她是在骂人,厚着脸皮也没挽留对方。获了数十张新照片,心满意足的他起相机回到帐篷,仔细整理行李。拾好行李,他下意识借着营地的的盥洗间简单进行了卫生整理,拭去身上的沙砾,他将自己勉强折腾出一副人样,盯着镜中尚算英气勃发的面孔,齐锐方才意识自己适才做了什么。捧起双手哈了一口气,确认口气清新无误,他走出盥洗间。
舟车劳顿一路,灰头土脸的一群都市人在明日即将重新拥抱现代社会,旅途中暗生的情愫在此刻悄然绽放,姑娘盛装打扮,小伙心修饰,空气中漂浮的除了黄沙,还有浓度过高的荷尔蒙。
齐锐径自穿过了由荷尔蒙支配的求偶生殖区,对路上叁叁两两的颦颦秋波视而不见,反是在岔路口踱步许久,不时凝视一个偏僻的方向,若有所思。一个人不知兜了多少圈,趁着太阳还没落山,他鼓起勇气,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帐篷前。
帐篷的所有者正盘腿坐在地上看夕阳,若有所思。
那是个干净利索的姑娘,黑框眼镜,马尾辫,运动服,乍看上去像个不谙世事的女学生,唯独袒露在外的t恤上印着的logo昭示着她也是这驴友小队的一员。
许是面前突然出现的彪形大汉遮蔽了她眼前的光,吓得她登时跳起,看清楚来人后的女孩舒了一口气,仍是满含警觉,但明显不似适才那般防备。
旅途中他们交谈不多,与试图同他搭话的女生相比,这个看起来总在落单的女生,与他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趟旅途下来,一行人基本打成一团,只有这个女孩是例外,她从不主动介入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是一个人冷着脸,默默坐在角落。他看她羸弱的身板可怜,经常主动上门,帮忙背行李搭帐篷,仅在那时,他们有过短暂对谈。
齐锐酝酿了许久的话语因为紧张遁于无形,他干站在她面前,不知该如何开口。就这么在微风中静静对视着彼此,气氛愈发尴尬。路途他鲜少有机会细细打量她的相貌,这下两人正视着彼此,他看着她清清爽爽,不施粉黛的面容,心跳越来越快。
想是为了打破这种氛围,对面的女人率先笑起来。
“有看刚才的夕阳吗?”
“看了。”
“这一路感觉一直在疲于奔命,都没能好好看看风景,现在休息了再看这景色,还真能体会到唐朝边塞诗里写大漠的雄浑壮阔。”
齐锐笑了笑,“是啊,都说是一番劳作之后吃下的瓜果才最香甜,结果溜了一圈,真正享受眼下美景的其实也只有你和我。”
“一路上看你一直举着单反,应该拍了不少照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