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是至此,一直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女奴也是随之得以松快,不需再绷紧了神经,却也暗而一场嗟思,罢后与麦齐雅和枂婆婆相继地行过淡淡一礼,持拿酒袋而朝着内室去罢,她卑微如肉眼几不可视的尘埃一同的身姿遥走着不可多么明朗地会发觉她低而向下的脑袋有那么几下在偏动,仿若是在想尊为公主也非全然幸哉,而她那粗陋的鞋靴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动正与授习声参差交错地在帐内此起彼伏地响起。
已过巳时一刻,阴沉沉的天穹中并没有一丝丝源自金乌的明光降下,倒是因此有着几分闷沉,这般的气节最是喊人难受,食欲不振者时时会觉胸口发闷得厉害。
而得益于回环往复坐落的小山丘附近多的是植有些不高不矮的常绿林木,总是能够给这路道上的行人擦刮带来些微的独属于林山之气的细细和风。
于农家民众而言,那已是寻寻常常又罕见的马车仍是在以平日的驰骋速度朝前驱进,然而洛昭寒依旧头枕木板,一副沉浸在梦魇之中的样子,马车的颠簸竟也是未能将她抖动得醒来,若实在是遇到了何种大坎儿,至多也是令得她嗯呼一声,罢来随即一飘动,却依然不见她有睁开杏眼的迹象。
于木板两侧将洛酣睡之态的昭寒似是如拥护婴孩一般护得极好的妇人一方是要偶尔抚掌自个的身子,一方是用心来多多留意着木板正中摆布而仰睡的人儿,毕竟不是坐于上好的马车,保不准人就是会被颠落了去。
妇人维持这般已是多时了,妇人倒是未有叫呼一句麻烦,只是不知几时地,她稍显沧桑的眉头逐渐拧在了一起,好若是见到了何种不祥之兆。
“良人!”终于,在马车前进得无所障碍之时,妇人心事重重绕眉梢,且是难以排解,她微微侧转了上半身,抬臂而拍着前方的木板,口中疾呼,“良人!良人,且停!”
一路驱马不止的中年男子时时都在呼着“驾”,耳畔多是因着飞速而带起的呼啦呼啦一过的风,若非是妇人那几下敲响的干脆板声,他还是真地难以辨听得其音,幸是有所闻,只此一记,他便即刻地折臂而紧实有力地收紧了缰绳,马匹呼啦一声,最后吧嗒落下高高扬起的马蹄,马车就此而止。
心中畏惧是妇人有何不适的中年男子遂而紧张地回首望之,问道,“可是觉着身子乏累了?那便歇一会儿脚?可好?”
马车就此打住,虽非悬崖勒马,但亦叫人难以应对,妇人惯性地朝前倾又向后倒地颠倒着身子,亏得是有男童出手稳住了她,她方烦忧道,“非也。良人,我不累,良人且来看看,我怎看也觉姑娘不大正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