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朔的肚子亦是早就空无一物,一点不给自己留面子地大声咕咕叫着,好是浅家灶房的烟囱恰巧是浓烟滚滚,预示着他们也在逐而准备着晚饭了。
“罢了,今日您不应,我且明日再来,后日再来,终有一日,您定会允诺。”想想自家用晚饭的时候,容朔算算也是差不了几许了,连及容父容母的告诫,他一时慌了些,罢是留恋地看了一眼堂屋的门槛处便速速转身离开了,毕竟来日方长终要比被容父容母发现着好。
偷偷摸摸地像是做贼探点似地浅柔葭蹲守在堂屋门后好些时候了,待是见到那决然似离去的背影,呼地出了一口白气,鼓鼓嘴巴来摇摇头,过而就提起葛布衣裳去到人多的灶房,里面因着正是烧火时,暖烘烘的,她径自到了坐于灶口前木墩而拾柴的浅广身边,道,“爹爹,那人适才走了呢。”
“走了好,走了好,省得我再费口舌,”浅广本还为着不见要离开迹象的容朔而觉烦扰着,思索着怎么将其打发走来,终究不是个孩童,不是给个糖糊就可让其乖乖听顺于己,如是浅柔葭来报,让得他落心来,转而看看一旁还在处理鲫鱼的两个少男,笑冲冲道,“还省得了我一碗米饭,些许鱼来啊!”
因着这自带笑腔的话语,灶房内轰然就响起了浑圆与甜腻的笑音,这般混搭着一起,颇是令人觉得暖和。
“爹,娘,”老久后,稀米粥由着桃子打捞了起来,鲫鱼已经下锅,其细小得适的白色鳞片在锅中干烙得极为喷香,浅离尘简洁地洗净了满是鱼腥和鱼血的手来,道,“我们这几日连着吃鱼,我有些腻了呢。”
此般牢骚一发,那感同身受者也是坐不住了,难得统一战线的浅柔葭像是章鱼般黏沾在浅广身侧,低头撅撅嘴道,“是啊,爹娘,我也觉得呢,再这么吃下去,我估摸着自己快成猫儿了。”
比她们稍是年长的程枫只在浅离尘跟边,一语不发,他清楚着如今家中的境况,不会多语,尽管自己也是吃得有些微的反胃,只待是静静地候看去浅广与桃子,他们比自己还要陷入沉默,桃子一股脑地顾里着锅里的鱼,有着逃避的姿态。
浅广则是板正着一张愈见苍老古板的脸,灶中的小火明亮有度地映照在其上,仍见得有些许暗影,他慢慢地朝灶中添置着小柴,没看去三个少者许久后才道,“时不就我,此番正值秋日,已过丰收之际,我们本来所获也不见得多,好在是阿爷心善,给我们搬带了些来。如今,我们需得靠着这些熬过这时,待到明年春日,我且去向阿爷讨要些种来,那时便会好些了。你们可懂?”
“懂的,”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浅离尘自是清楚着这肚子里怕是要一直以鱼为主了,虽然很是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浅柔葭随之点点头,不再多说,桃子这才把视线转移看去浅离尘,他虽应承,可脸上并无光彩,挺是心疼,忽想至鸡汤,便道,“你们三今日就倒换胃口吧,那不是有鸡汤吗?给你们三。”
“这么行,桃子的话还没落毕,浅离尘便与程枫异口同声地一致否决了,混合的男音可是响亮着,俩人对对眼来,浅离尘继而说道,“娘,那是阿奶给您的,我们不可独享,且说您身子刚是好转了些,正是补补的时候。”
“那那鱼汤就不会补了吗?你们呀,就莫管我了,我让你们喝,你们便喝,让你们吃,你们就吃,你们若是不应,那便不是把我放在眼里。”桃子一边翻炒着锅中的鱼来,一边回应着,许是怕浅离尘他们还要说论什么,她便一语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