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破天的笑声很是恣意,又正好卡在了自己如此落魄之时,可风梨花丝毫不觉着有何不好,因为那听上去无比疏朗狂放,倒是让她这个被自己囚在心牢的人感到了几分久违的逍遥。
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没人可以逃避,风梨花在轻轻地陪笑了一刻后便敛下了眸眼,道,“我若是真的路过便好了,可惜我是无处可去了。”
“!”郭远的笑声突然销声匿迹,脸上挂起的哈哈之态也全无存在,只剩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儿,他向前撑直了身子,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大巫祝下令封我家府,倒没波及于我,只不过这一封府,我可还有去处?”风梨花斜搭的脑袋终是又直抬了起来,尽管不复几日前的神采奕奕,倒也显得她还有点精神,可她的眸子始终是黯淡无光的,她难得轻声道,以往极具穿透力的声腔好似不复存在。
“竟是如此,如果是这样,那风巫祝怕是……”郭远收回了往前伸探得过分的身颈,双手不知觉地就搭在了膝盖上拍了拍,罢了口中嗫嚅着,喃喃几字后他慌张地止住了口,赶而看去风梨花,耿直道,“无碍,我府上还空着呢!反正你从小就多住于此,我也拿你当自家姑娘看待。”
“很是麻烦侯爷了,可我着实不知可去哪里,不然也便是露宿道中了,由此也只得多谢侯爷。”风梨花耳根子好着呢,那可是把郭远的话原封不动地听进了耳朵,没有任何的删添,心里虽然咯噔了一时,但理智的半边大脑忽又响起了风轻羽所嘱托之话,便是自觉地忽略了郭远的前话,只剩下感激莫名的话来。
“莫谢,你我不是fù_nǚ,也算得忘年之交。说什么谢不谢的!”相比于风梨花因为身份的降低而造成的忸怩,郭远可没什么芥蒂感,一概地自在,反是适才的所思所想让他愁紧了些。
各怀心事儿,俩人都不说话了,奴仆就像是来解除这样迷人气氛的,他们一一端持着饭菜穿过竹帘而来,微微熟悉的菜香味席卷了他们鼻尖,等是回过神,精致摆盘的一系列菜已经近在咫尺,只要一伸筷就能入口了。
“梨花啊,用饭吧。”郭远的案桌上照常地摆上了一小罐酒,他自是一开手就拔掉酒塞子,今日竟不觉着酒有多么香了,像极了平淡无奇的白开水,他一边给自个倒着,一边道。
“好,”见得郭远一次性就饮完一盏满酒,风梨花不用多想,也知道他这是借酒消愁,瘪了瘪嘴巴,她也埋头啃着饭了。
久罢,郭远仍旧沉迷于酒精的麻痹中,风梨花则被淹没在嚼动和无味中,她时不时要看看郭远,都只见得一个仰头大喝的姿态,纠结了许久,她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口道,“侯爷,我不放心我娘。”
风梨花旁敲侧击的话一出口,郭远的自欺欺人便不攻自破了,就觉是没逃过那对耳朵,何苦自己妄想隐瞒,他咚地放下酒盏,皱脸道,“梨花啊,我说实话,大巫祝下令封府,那风巫祝的情况可能不会太好,你得有心理准备,我会派人去多加探听。”
“我会的,多谢侯爷。”明明全都了然,可还是心痛到死,那是侥幸做鬼的结果,更是血脉亲情牵动的心绪,风梨花向上转了转眼珠子,道,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