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野烈慢慢悠悠地从这天旋地转中回过味来,才晓得自己是让人“施舍”了一个骨埙,心中又是欣喜,又是觉得酸醋酸醋的,他什么时候也要人施舍了?不过他还是懂得“知恩图报”的,这便起身转过面向华发已生几缕的遥鹭,道,“多谢。”
“无需,多了也无用。”遥鹭正被两个孩儿的欢愉声吸引低看去,忽闻感谢之句,还有些懵圈,罢了才朝前看去,道,“……”
潮流中两两相看,四目就此相对,没看还好,此次一眼,遥鹭心上忽然扯痛一刻,他不清楚这是为何,只是单纯地觉着对眼前如玉又如铜铁的人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触,却又不明这是从何而来。
鹰眸微动,肃野烈看出了遥鹭的异样,却看不透他的心底是何种想法,于是礼貌地对其勾唇而笑一刻,罢了便转身走向前方,混迹在人流中,渐被湮没。
“爹,娘,我们回府吧。”祝小凤望着看不清透的颀长背影,多年未有的不安忽然如火山爆发地滚烫了心里,脑中空白了半许,好是有遥冰卿牵扯着她,嗫嚅道。
祝小凤这才岔回了神来,笑意不改地冲着遥鹭,温柔似水道,“侯爷,我们也回吧。前方是个高亭可供观赏,我们不妨回府去,想临重和冰卿也累了呢。”
“好,回府。”遥鹭目光紧紧追随,就算那个白衣男子就此消失其中,他也在依循着那条拥挤不堪的道路描摹而去,直是祝小凤和遥冰卿在身旁说话,他才自嘲一笑,道。
肃野烈随大众人群走走看看,却没有什么再让他有着极大的兴趣,把捏着骨埙走了不久,他便觉得往前而去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人怎么少了?”肃野烈站在原处,发觉周边还有几个闲杂的人走来走去,回望而去,惊觉这不会是一条分界线吧……
转头看去前面,是座大山,有高亭于其上,别的倒没什么了,肃野烈顿时低沉了高昂的兴致,这便拔腿打道回府,两只眼球却不在路道上,反是搁在了骨埙上,铜黄而又骨节分明的长细手指在上面捣鼓着,伴着轻盈的脚步,他不知怎么的就把它放在了嘴边。
就像是婴儿生来就会吃奶般,他做得如行云流水般,毫无瑕疵,从断断续续到完整的悠扬之音,他自己都全然不知,只是有指令似在默默告诉他该如何吹。
洛昭寒坐高亭上,厉岑启和甄榛相陪左右,相比眼下之境,高亭内安静不少,可也无趣些,她干脆像只猫儿般地枕在了栏上,迎风合眼,竟是让她好想睡去。
“!”混迹中,有埙声传来,悠远动听,婉转不已,重要的是与她纷至沓来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尽管不那么顺利,此中想法从脑海中掠过,惊得她当即睁开了眼皮,朝下而看去,在稀稀杂杂的人儿中流转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