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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办法,完全都按照世人所想像般的完美,有人说:“昙花虽美只是一现,月儿虽圆只逢中秋。”当幸福绵延在我和就筱莉一起渡过的第三个年头,却发生一件最让我担心的事情,那就是筱莉的外婆不幸过世了。
事情的发生是很突然的,据疗养院的人告诉我说,那老太婆是在摇椅上过世的,她走的很平静很安详,脸上看不到一丝痛苦。我检查她的死因是身体机能自然衰竭的死亡,这是在我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因为那老太婆原本身体就不大好了,前年又动了个换肾的大手术,这对她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事实上是造成了极大的元气伤害。这几年疗养院的悉心照料,说穿了也只不过是让她苟延残喘,多拖一些时日罢了,她的外表虽然看起来健康,但死亡的无情魔掌却是一点一滴的,在向她招手。
筱莉接到通知后,急急忙忙的从学校赶到医院,她在太平间里默默的看着,这位她平时最心爱最牵挂的人。筱莉清秀的脸上非常平静,只是眼里充满着哀愁,决堤的泪水并没有从她那对漂亮的小眼睛里流出来。人家说大喜若狂、大悲若喜,筱莉过於冷静的表情却看不出是悲是喜,那让我心里觉得一阵害怕,不晓得她会不会忽然间做出什么傻事来。筱莉问我说她外婆是怎么死的,我老实的将经过的情形告诉她,她静静的听着,悽苦的脸上竟是无奈的微笑。我好奇的问她说,难道她不感到伤心难过吗
筱莉的眼里开始被泪光模糊了起来,她叹口气淡淡的说:“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她走的那么平静那么安详,她她。我外婆从小为了照顾我,本就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这几年她虽然脑筋不好,但是让她忘了以前的烦恼也好她这几年的日子应该过的相当不错的了”不知道不是被伤心沖昏了头,小傢伙讲话竟有点语无伦次的。我猜想她应当是用很大的力气,来压抑快要崩溃的情绪。
我赶紧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温柔的说:“不要怕不要怕还有我在这里”
我的温柔似乎将她故做坚强的外表击溃了,筱莉突然放声大哭,她歇斯底里抽抽噎噎的哭着说:“外外婆她他死了,她死了我我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呜呜”无止尽的泪水,不断的从她眼中流出,她在我怀里挣扎哭闹,似乎要将这股无处发泄的悲伤,全部倾倒在我身上。我从没看过她这么难过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只是不断的亲着她的小脸,希望能稍微安抚分担一下她的痛苦。
老太婆的葬礼办得相当简单而隆重,由於她们本来就没什么亲戚,因此也没什么闲人前来祭拜。我在医院及社会地方,虽然也算是颇有名声,但一来我和那老太婆非亲非故的,再加上我不希望现在有太多人来打扰筱莉的情绪,因此我也没有打算太张扬,只是邀请几个较好的朋友简单的举办一个丧礼。我帮老太婆在靠近海边的一座灵骨塔园,找了一个位置不错的骨灰牌位,这座墓园向来以管理完善,风景优美而闻名,她死后住在这里应该过的“相当舒适”。我算是非常尽心尽力的了,让她生前死后都享有最好的待遇,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在发丧的这段期间,筱莉一直显得坚强而冷静,黑色的素服衬托着,她那张哀伤而清秀的小脸,这让任何人看了都万分怜惜。她向学校请了一段长假,专心处理老太婆的遗物及衣服,除了几件较为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外,其余的都化作了灰烬,一起烧给了老太婆在天之灵。发丧的这几天,我一直十分小心的留意筱莉的行为举止,害怕她会想不开而做出什么事情,但筱莉表现的坚强态度,竟超乎我的意料之外。或许她已经想到这一天早晚会来临,因此很早就作好了心里准备,筱莉现在只是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相对於她的冷静,我心里的恐惧及不安,却如涟漪般渐渐的扩大了起来。
过去那老太婆一直是我用来箝制筱莉的无形枷锁,也是我强迫她留在我身边最有力的约束,现在一但失去了这个王牌,筱莉是否会离我而去,我实在不敢想像。这些年来她虽然和我在一起相处的很融洽,但由於过去得到她的不则手段,却始终在我心里留下霾。我对筱莉付出的感情自认为很真实,但筱莉对我所付出的感情,我却无法完全真正的接受。不知是自小养成的多疑个,还是筱莉那深不可测的心机及小脑袋瓜让我害怕,我有时甚至会怀疑她对我的感情,是不是装出来的。因此不管我们之间再怎么亲密,甚至相处的如同生活多年般的夫妻一样了解,但那道无形的隔阂却由我建立在我们的心防之间。
筱莉太聪明了,也太早熟和太自立了,我相信她就算一个人也能生活下去。
金钱及物质的诱惑其实在她眼里本就不值一晒,过去她只是为了外婆这个理由,逼不得已的才追逐那个现实迫切的目标,而那也正是我所拥有的最佳优势。
现在需要的原因没有了,我在她眼里会不会,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老头”了。
为了避免恐惧这股失去她的感觉,我在心底深处一直隐隐约约的,在提防着害怕受创的冲击。
处理老太婆后事的这几天,我一直默默的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心中也有了准备及想法。葬礼发丧完后的第二天,筱莉一早仍像往常没事般的,在厨房准备着早餐,而我在餐厅里则是缓缓的跟她说出了我的决定。我老实的告诉她说,我以前用来约束她的链锁已经消失了,她可以自由了,如果她不想留下来的话,我会负责帮她找地方住,当然她的生活我仍旧会像以前一样的照料她。
筱莉头也不回的,只是仍旧专心的在处理早餐,过了会儿她淡淡的说:“你现在是在赶我走吗”我告诉她说我不是在赶她走,只是想尊重她的决定,她也不必再在意出卖身体换取报酬的约定了。
筱莉转过身低着头肩膀微微抽动,霍然间她抬起头来,可爱的脸上满是泪水咆哮的说:“你这个大混蛋,大变态你以为我这些年来真的只是为了那些无聊的理由,而留在你的身边吗我我如果对你没有感情的话,又怎么会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呢这里就是我的家了啊,除了这里我不会去别的地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她将小脸埋在双手中哭泣着,这副伤心的模样,仅次於那天她在太平间痛哭失声的样子。
筱莉的那番表白,让我如遭雷击也羞愧的无处自容,原来她对我付出的感情,一直是那么的真诚和坦白,我是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我不但玷污了她的身体,也玷污了她纯洁的心灵。在她失去最亲爱的人,也是心灵最脆弱,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而我却只是满脑子的在为我自己的自私做打算。
我冲过去将她娇小的身躯紧紧搂在我的怀里,我流着泪不断的亲她跟她道歉乞求她的原谅。筱莉抵着我的额头,泪眼迷濛幽幽的说:“答应我,不要赶我走,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我激动的对筱莉说:“我发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幸福似乎又降临在我们身边,我第一次觉的,早晨竟是这么美好。从这天起我心中的隔阂,终於毫无保留的对筱莉完全敞开,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距离。
筱莉失去外婆后,我现在算是她最亲密的人了,她对我的态度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以前多了几分撒娇及任,她对我的依赖也随着年龄的成长而逐渐加深。在这一年中我终於辞掉了原本的工作,转赴财团老闆的医院任职,这是他当初和我约好的事情。以前那家医院的业界地位虽高,但面对众多权力竞争者及遥遥无期的升迁,却让我对前途觉得不着边际,所以与其当个牛尾,还不如当个头,也比较不落人后。
这家新医院的设备及建筑,都比我原来的单位要来的新颖,老闆在这里投注的心血,更胜於中南部那家医院,唯一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如愿的成为院长,这里的院长是由医界一位着名的老前辈担任,他现在虽然已经逐渐的淡出业界,可是在学术或社会上的名声地位,都不是我所可以比拟的。老闆所持的理由是,这家医院刚落成没多久,因此需要一位有声望的重量级人物坐镇,我的医术名声虽然不错,但是毕竟太年轻了,难以镇摄众多老字号的同业。但是老闆也保证的说,院长只是名义上的职务,医院的实权仍旧是由我一手掌管,那位老前辈当初答应当院长的条件,就是不想管事,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退休,当他退休时相信医院的经营也步上轨道了,那时我再来接任也就名正言顺了。因此我的职务虽然只是副院长,但实际上整间医院的生杀大权,却是纵在我的手上。
筱莉上了国中后,她那原本就惊人的智商,也突然爆发的展现出来。
原本需要三年的国中义务教育,她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念完了,学校不得不让她每学期都跳级就学,因此筱莉马上就要面临,越级读高中的地步。这件事不仅学校震惊,连教育部也起了阵骚动,因为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了。
教育局虽然有跳级的制度,但却没有越级读高中的规定,为此教育部内吵吵杂杂的开了无数次会议,最后为了能落实栽培国内的资优学生,於是不惜创立先例,允许筱莉能够越级就读。
由於一般学生的升学管道,是由甄试及联考两种途径做为区别,筱莉刚好处在学期中断的尴尬时期,於是教育局由内部拟定了测验卷,再加上她在学校的成绩作为综合评鑑,然后让她自己选择合适的学校就读。原本大家都以为,她会选择人人称羨的某女子高中,但筱莉嫌那所学校的制服太土了,就选了另一所综合高中。而一些媒体风闻此事,也纷纷簇拥而来想要採访筱莉,我对事情闹的这么大感到很担心,赶忙利用我在传播界的友人,极力的拦阻这档事情。我那朋友觉得很好笑,一般人都巴不得出名上报,只有我刚好相反是把名利往外推。这件事我花了好大的心力才把它压下来,可是拗不过媒体朋友的纠缠,最后只好答应让他们用文字记录,做一篇小小的叙事报导。
就在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没多久,我刚好在办公室和一个新药的厂商,恰谈一个药品广告的事情。对方希望能藉助我的号召力,在广告媒体上强力推荐他们的产品。他们的新产品是一个减肥药,里头的成份我看过后,觉得不知是否真有疗效,但至少吃下去没什么后遗症,应该不会死人的。反正这年头只要打着壮阳减肥的名号,老少男男女女都抢着购买,商机是很大的。至於那药是否真的有用我本就不关心,只要价码谈得拢,不会出人命的话,凡事都好商量的。
就在我和药商讨价还时,秘书却通知我说有访客来找,我正烦恼着那药商开出的价码不合我意时,正好有了个藉口把他们给请出去,就叫秘书让访客进来。
那来客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而且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动人气质,我很少见过如此正点的美女。最奇怪的是我觉得我并没有见过她,却不知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在我一阵迷惑时,那女人已经自我介绍说她叫秀玲,是筱莉的妈妈。她说她是前几天见到报纸后,辗转打听之下才找来这的。
听了她的介绍后我才恍然大悟,觉得为什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她是筱莉的母亲,难怪会让我产生错觉。筱莉的美丽及灵气,应该是遗传自她母亲的吧,当我看到秀玲的美丽模样时,几乎可以想像当筱莉长大后,一定会比秀玲现在这样更加漂亮。可是我心中有点担心她的来意不善,因为在她失去踪迹这么多年后,怎么又会忽然间冒了出来。
我请她坐下来后,和她聊了一下顺便探探她的目的。我先向她报告筱莉这些年来的生活状况,还有那老太婆已经过世的消息,至於我和筱莉之间真正的关系,当然是隐瞒不能说的。秀玲很感谢我收养和照顾筱莉,甚至连她妈妈的丧事都是我帮忙处理的,她感到很惭愧的说,自己不但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甚至连为人子女的资格都不配。我好奇的问她这些年来的音讯,以及为何到现在才想到要寻找她们的下落。
秀玲感叹的说,她年轻的时候因为不懂事,向往水银灯下的生活,就这么一时冲动跑到北部去,想试着看看能不能闯出什么名堂来。可是到了这儿后才发现,演艺世界并不是如想像般的容易生存,她辗转的在一些小歌厅流连演唱,最后遇到筱莉的爸爸。秀玲说筱莉的父亲当时是她的经纪人,对她很照顾也很温柔体贴,但是当时她不小心怀了身孕,没有办法继续工作。结果刚好和一家歌厅的秀档契约起了冲突,那歌厅和黑社会有点关系,筱莉的父亲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就叫她先回老家待产,他一个人留下来和她们周旋和解。
秀玲说他们之间并没有结婚,所以一个女人未婚怀孕的事情,在那个民风纯朴的地方,是十分受人争议的。她生下筱莉后一直很担心她父亲的音讯,因此没多久又北上寻找他的下落。可是到了那里后才知道,他父亲因为和歌厅的人起争执,在一阵冲突中被人杀死了。她很伤心也很无奈,同时还要解决因违约所背负的债务,她不想让母亲和筱莉知道,因此多年来一直不敢同她们连络。后来她遇到一位丧偶很久的中年歌迷,那人表示很喜欢他,并且愿意替她负担债务,秀玲很感谢那歌迷,同时也觉得他为人不错,因此就委身给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