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太阳从远处屋檐之下露出了脸孔。风中的花香在轻微的飘荡,俏丽的树梢之间缓缓的落下昨夜凝聚而成的霜花,一切似乎都美得那么的过分。
沈浣溪正一步一步的朝着某一处方向走去。
临到院子,他缓慢的抬起了自己的头,遥遥看去。
含烟阁。
沈传还没有起身,昨夜似乎坐在桌前思考了太久,以至于今日竟不可以早些清醒。沈浣溪到来之际,被院子里静静侯于一旁的家丁拦下,“大少爷。”
“老爷呢?”
“回大少爷的话,老爷还未起床。”
听到这话,沈浣溪微微停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消一会儿,便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家丁有眼力见的去端来早茶,轻轻的放于桌上。
沈浣溪抬起眸子,看了看桌上摆放着的吃食,朝着家丁凝望开来。家丁微微一笑,“小的见时辰尚早,估摸着大少爷应该是没有吃过早点便过来了,故而私自做主,还请大少爷莫要责怪。”说着,行礼躬身。
沈浣溪没有说什么,只挥了挥手,家丁很快的下去了,站在一旁候着。
沈传直直的睡了许久才起身,此刻,已经是太阳挂于屋檐之上。晨起的清风已经不再那么的清寒,稍稍伴着一些浓烈的阳光气息,在鼻尖流窜。
丫鬟打来清水给沈传净面,临走之际轻声说出一句话:“大少爷来了,在院子里候着呢。”沈传动作一停,但很快反应过来,接着不紧不慢的净面,洗漱。
直到自己收拾好自己,沈传才抬起脚,朝着屋外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了站在桌前的沈浣溪。沈传脚步没有停顿,很快便来到了沈浣溪的跟前。
“溪儿,今日是有何事?怎么的这么早便来到了我院子了?”一挥衣袖,坐下。
看到桌上的吃食,忍不住伸出手,捻起一块花瓣样式的糕点,轻轻的送进自己的口中。
滑而不腻的口感,淡淡的菊花清香在口中流窜,给了沈传一种心与身的安然感受。
沈浣溪给沈传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推到了沈传的跟前,沈传取来茶杯,一饮而尽。稍微有些苦楚的清茶冲淡了口中的花香以及甜丝丝的味道。
这糕点似乎做得不错,忍不住又拾起一块,放进自己的口中。
待沈传吃饱喝足之后,沈浣溪抿抿唇,还是开了口,“父亲。”
沈传放下自己端在手中的茶杯,“说吧,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大清早的便来到了我的院子里,一直等候着我醒来。”
沈浣溪起身,拱手行礼道:“父亲,孩儿有一请求。”
沈传抬起眸子,盯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孩子,意思不言而喻。
“说吧,什么请求。”
“父亲,孩儿想去游历四海,踏遍山川。去增长自己的见识,归期不定。”
沈传眉头一拧,眼光微微闪烁。这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为何?”
“孩儿自感自己困于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所见所闻皆有所局限,昨夜孩儿深思熟虑,还是想要去到处走走,到处看看,这一来可以增长孩儿的见识,二来,待孩儿归来之际,心中必会有另一番天地,若是还想要求取功名也是大有益处的。”
听到沈浣溪的一番话,沈传似乎陷入了深思。
沈浣溪偏过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终于一咬牙,跪下。重重的一声打断了沈传的思绪,使得沈传不得不抬起头,紧紧的盯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孩子。
“还望父亲能够成全。”
沈传盯着沈浣溪,沈浣溪也毫不畏惧的直视回去,两人就这样直直的互相盯着,似乎在较量着什么。
最后,沈传率先偏转过头,唉,真的累人,尤其是眼睛真的很痛啊。
“唉——”长叹一声,沈传转回头,看着沈浣溪道:“你可知道,这个家我最终还是要留给你的。”
“孩儿知道。”
“......罢了,你既然心存此番天地,便出去闯一闯吧。只不过在你累了的时候,你要记得你还有一个家,还有家里的人在等候着你,归来。”
说完,沈传似乎一时之间苍老了许多,自顾自的站起身,“唉,儿大不由爹了。罢了,出去闯一闯也是极好了,索性我还年轻,身子骨还是硬朗,这个家我便再帮你看着一些时日吧,只不过,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听着沈传的自言自语,沈浣溪心中很是动容,真的很想要站起身,拉住自己渐渐走远的父亲,但是脑海里忽的闪过某个人的脸庞,自己的心又时时刻刻的揪着,刺痛着。
父亲,请原谅孩儿的不孝,今生不能侍奉在您老跟前,但是孩儿心底的他是为礼法不容,孩儿不能让您在老了之际还要背上一个“教不严”的罪名。父亲,请原谅孩儿。
重重的朝着沈传离去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沈浣溪这才站起身。
来到了自己母亲的院子。
院子的老婆子很是尽责的站在佛堂前,看到沈浣溪走来,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大少爷。”
抬起手,扶起老婆子。
“我来看看母亲。”说着,从老婆子的一侧走过,看着坐在佛堂之下的母亲,静静的,静静的,什么也没有说,只闭着眼睛,聆听着母亲轻轻的念着长长的佛经。
老婆子站于一旁,不打扰这对mǔ_zǐ。
待大夫人念叨结束,沈浣溪终于一撩起衣摆跪下,“母亲,孩儿今日是来向您辞别的。”
听到沈浣溪的这话,大夫人手中转动的佛珠一顿,闭着眼睛,但身子不由得做得更加的直挺,似乎在聆听着自己孩子的话。
沈浣溪接着道:“母亲,孩儿即将远行,归期不定。在海尔不能侍奉您老身前的日子里,还请母亲保重身体,莫要挂念,孩儿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说完,沈浣溪如同见到沈传一般,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最后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母亲,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