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冬心里一慌,匆忙收回了手,窘迫地别开目光,却不知道看哪儿才好。
贺冬很怕楚暖再问什麽,但楚暖什麽也没问,脑袋往贺冬怀里钻了钻,便不再说话闭目睡去。
贺冬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他只知道自己按照既定的生物锺醒来的时候,被楚暖当枕头的那只手臂已经在睡梦中被解放了,楚暖只是挨著他手臂,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贺冬腰间,两人虽然紧贴著,但却没有相拥。
贺冬侧目看一眼搂著自己手臂酣睡的楚暖,突然觉得头疼。
好像楚暖的改变是从被绑架的那晚开始的,之前的楚暖总是冷冷的、阴沈的,全身都冒著刺,像刺蝟,也像吐信子的毒蛇。可现在孩子情绪说变就变,一会儿竖著毛要咬人似的,一会儿又好像孩子一样闹脾气,还会偷偷坏笑。
贺冬摸摸楚暖的脸颊,这清瘦的面孔似乎只有巴掌大,一只手掌就能盖过去。
真是个孩子
贺冬小声嘀咕,刚见面的时候觉得这人很讨厌,可是後来就觉得他其实并没有那麽可恶,反而有些可怜,同时也觉得他值得敬佩,用单薄的身体撑起整个楚家, 还要面对那样的亲戚听到楚暖轻笑著说自己杀了哥哥,贺冬只觉得同情和怜惜,本来同性相恋就不容易,没想到最後居然是一场骗局,任谁都要愤怒
贺冬一直觉得,男人麽,就该是矫健有力的,柔柔弱弱的需要保护的都是女人和孩子。
可是楚暖却也是一个要被保护的孩子。
想了一会儿,贺冬准备起床了,但是他一动,楚暖就醒了。
嗯贺冬楚暖揉著眼睛含含糊糊地手,却用另一手抓住了贺冬的袖子。
贺冬试著抽抽手,却被楚暖抓得更紧。贺冬解释道:我去锻炼现在才六点,你继续睡吧
楚暖猛地睁开眼睛,一扫刚才的迷糊,目光像小刀一样亮地盯著贺冬,问:萝芙林
贺冬无奈,道:我没有约摩尔小姐。
楚暖撇撇嘴,却还是张开双臂,道:我也要去,你抱我起来。
贺冬能说什麽他只能将楚暖抱了起来。
洗漱穿衣,统统弄好已经将近七点了,对於贺冬来说这个时间很迟了,但对於楚暖来说今天却比任何一天起来得都要早,甚至於这让他挂上了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推著贺冬去了健身房,不意外地看到萝芙林已经在那里了。
萝芙林看到楚暖明显愣了一下,楚暖对著萝芙林又是一脸阴沈,贺冬出於礼貌对萝芙林微微颔首,但不知道楚暖是不是背後长了眼睛,竟回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弄得贺冬很无奈。
贺冬上了跑步机,楚暖便坐在轮椅上看著,贺冬虽然很想忽略这道视线,但最後还是没忍住,跑了两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在楚暖面前蹲下,问:暖少爷,你要不要也做一点简单的运动
楚暖的眼神闪了闪,轻声问:我也可以做吗
当然。贺冬笑道,这里有一些器械是专门锻炼上肢的,或者你也可以试著锻炼一下腿部肌肉。
楚暖抿著唇微微笑了,道:是吗那你带我做。
楚暖像在撒娇,贺冬心里有些小小不自在,但看到楚暖愿意锻炼贺冬还是很高兴的,他一直认为楚暖缺乏锻炼,复健的心态很消极,否则就算双腿残疾也不至於如此瘦弱。
贺冬将楚暖推到最里面的一台举重机前,这台举重机比旁边那台举重机小了许多,是专门为身型较小的女性设计的,但现在刚好适合楚暖──普通举重机的砝码配重太大,楚暖吃不消。
贺冬让楚暖在举重机的座位上躺下,告诉楚暖怎麽用之後,他示意楚暖握住杠铃做一个挺举。
楚暖试了试,他发现自己几乎撑不起那杠铃。
楚暖有些沮丧,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贺冬。
贺冬笑笑,安慰道:这个重量太大了,我给你换小的。
贺冬换上了最轻的砝码,让楚暖再试。
这回楚暖将杠铃举起来了──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楚暖看看贺冬,似乎在等待贺冬的赞扬。
贺冬笑,说:你多做几次──嗯,先做十次好吗
嗯。楚暖点点头,乖乖地举起杠铃。
楚暖的身体真的太差,不过是几次挺举就让他感到吃力。贺冬在一边做保护,看著楚暖面色渐渐发红,额头上冒出了汗珠,那挺举的动作愈发艰难,贺冬鼓励道:还有五次,慢慢来。
楚暖喘了一口气,忍著手臂的酸麻,再次举起杠铃。
贺冬觉得楚暖愿意尝试这是一件好事,他很有耐心地在一边给楚暖鼓励和支持。但萝芙林显然不这麽认为。
萝芙林走到楚暖身边,居高临下,双手抱胸,犹如傲慢的女王,轻蔑地说:我的预定未婚夫,这样的重量都让你感到吃力吗
楚暖咬著牙,愤怒和不甘心同时涌上心头,让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但偏偏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贺冬仿佛没有看到萝芙林也没有听到她说话,只是轻轻将楚暖还握在杠铃上的手拉下来,同时扶起楚暖,温言道:少爷,你的身体要慢慢锻炼,今天先做这麽多就够了,我们换一个继续。
楚暖看看贺冬,脸上愤怒和不甘渐渐淡去,双臂攀上贺冬的脖子,安静地伏进贺冬怀里。
贺冬将楚暖抱起,离开了举重机,来到另一个器械上,完全无视了萝芙林的存在。
萝芙林气得咬牙,追上去,一把拉住贺冬的手臂,大声质问道:这个残废有什麽好的你为什麽完全不看我
楚暖的气息瞬间阴沈,贺冬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萝芙林,像是要保护什麽似的将楚暖拥入怀中,冷淡道:他什麽都不好,但他起码不会出口伤人。
萝芙林张张嘴,涨红著脸站在那里。
楚暖微微收紧手臂,将贺冬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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