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一声石罄轻响,一人踏歌而近,如同一阵细雨打湿了这个黄昏。都雄虺皱了皱眉头,原本布满天地之间的杀气也被这歌声冲淡了。
一株古木之后,一人转了出来,却正是几天前他们救起的盲者师韶。有莘不破愕然,不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师韶也不说话,也不招呼,歌声不断,拉起有莘不破就走。都雄虺竟然也不追来。
两人走出不知多远,待背后都雄虺的杀气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师韶这才止步歇歌,松了一口气。
谢谢。有莘不破说。他虽然对都雄虺为什么不追来有些不解,但隐约也猜到是因为师韶自己才得以无恙。难道这个师韶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师韶说:你怎么会惹上这个人
有莘不破苦笑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师韶道:他居然忍住了不出手,嗯,多半这附近还有什么令他忌惮的人,而他又没有将我们一击必杀的把握。
有莘不破道:好像这附近有个叫什么独苏儿的人。
师韶惊道:独苏儿
有莘不破道:你认识他
师韶叹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他是什么人
师韶道:独苏儿就是当代心宗宗主的名字
有莘不破惊道:心宗四大宗师中的心宿心道:心宿多半就是雒灵的师父,如果真是心宿到了嗯,是了,那都雄虺不是说独苏儿居然回护你吗看来多半是她老人家因为雒灵的原因,推爱回护我了。由于雒灵的缘故,有莘不破对这个被世俗中人呼为心魔的心宗宗主并无恶感。
却听师韶道:真是奇怪,两大宗师齐聚这荒芜之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莘不破奇道:两大宗师
师韶还没有回答,突然听桑谷隽的声音顺风传来:有莘不破,你在哪里死了没有
有莘不破心中一宽,高声应道:我在这里
师韶道:你朋友来了,我先告辞了。
有莘不破扯住他道: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师韶道:你又不让他杀我,我就这么呆在他身边不尴不尬
我不是说你躲避桑谷隽,有莘不破道:你真正逃避的,是你自己,对吧
师韶呆住了。就在这时,天山一声鹰鸣,左右林木沙沙响动,跟着桑谷隽从地底冒了出来。有莘不破看了看天上的于公孺婴、树上的江离,再看看眼前的桑谷隽,喉头一热。
桑谷隽一拳揍了过来:小子你没事吧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那发出杀气的家伙呢咦他将师韶上下打量:你怎么在这里刚才那杀气,不是你的吧。
师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桑谷隽道:我看你也不像。
有莘不破道:你别这样。大姐姐的事情我看多半另有内情。
桑谷隽冷笑道:我自然知道另有内情,否则早把他宰了。不过他再这么闭口不提,我什么时候忍不住也一样宰了他。
有莘不破道:别这样好不好。好歹他救了我,你看我面皮上客气一点点。
桑谷隽奇道:他救了你
有莘不破道:我们先回商队再说吧。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雒灵和芈压呢
江离道:雒灵不知道,芈压见机较慢,但也赶来了。喏,看见没有,来了
有莘不破向山下望去,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一头狻猊驮着一团火光,踩着树梢飞跃而来。还好,大家都没事。心中记挂着雒灵,但想她有师父在左近,那多半没什么大碍。当下众人结伴下山,到了山脚,一个窈窕的人影扑了上来,钻进有莘不破怀里,正是雒灵两人胸膛相贴,有莘不破只觉得她心脏跳得厉害,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
江离悠悠望向别处,桑谷隽嘲笑道:喂你们两个当我们都是死人啊要亲热回松抱去
都雄虺望着陶函商队所在的方向,眼神闪烁不定。
你失信了。月光中,一块巨石后面披下一条若有若无的人影。
这个小子我迟早是要宰的。我只是答应你暂时不动他。都雄虺冷笑道:但他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嘿嘿倒是你,把大徒弟送到大夏王身边,又让小徒弟跟了这小子,哼首鼠两端,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
岩石后面的人笑了:她们两个和意中人相遇,我事先都不知道。她们堕入爱河,我也干涉不了。不过,做师父的偶尔帮帮徒弟,不应该么
都雄虺哼了一声。岩石后面的人道:这次的事就算了吧。不过希望没有下一次,否则我们的约定就此中止。
师韶的歌声,刚才你听见没有都雄虺显然也不想在那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没有。怎地
都雄虺道:那歌声居然让我有无懈可击的感觉。
哦比登扶竟如何
都雄虺沉吟了一会,道:还差一点。
一点那是多少
都雄虺道:如果他突然悟透了,那我就真的对他没把握了。
岩石后面的人惊道:他居然达到如此境界了
都雄虺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登扶竟已经老得快走不动了。新一代的乐正,想来也该出来了。嘿,有他在这里,再加上那几个小辈,不如这件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干,你我作壁上观,乐得清闲,如何
只要不误了我们的事,怎么样都行。
那好,都雄虺笑了:就这样定了。
铜车,鹰眼。
都雄虺的杀气并没有造成很大的骚动,因为要感受到这股杀气的可怕,需要相当高的修为。四长老隐隐感觉到了,经于公孺婴安抚,也各自安心去了。
都雄虺听完有莘不破的叙述,桑谷隽喃喃自语:好像没听过。那家伙真恐怖。如果我和你易地而处,实在没把握能挡得住他三招两式只是他既然动了杀意,为什么又放过你难道真是因为这个家伙。说着往师韶瞄了一眼,又道:独苏儿又是谁
雒灵听见这个名字,眼皮一跳。
有莘不破又把师韶的话重复了一遍,众人听说心宿来了,无不骇然,一时都把眼光聚集在雒灵身上。
芈压问道:雒灵姐姐,那是你师父来了吗雒灵垂下眼光,点了点头。
江离突然叹息道:我知道都雄虺是谁了。无瓠子唉,师父提过的,我刚才竟然一时没有想到这个号
桑谷隽道:是谁像这样厉害的人,听过就不应该忘记的
江离道:那只是因为他另一个外号太有名了。
有莘不破道:另一个外号
于公孺婴道:莫非是夏都那个
不错。江离道:就是桑兄要报仇的那个最大障碍。
桑谷隽听得几乎跳了起来:是他
芈压不悦道:你们打什么哑谜
桑谷隽道:血、血
芈压惊道:血魔这个名字说出口,不禁打了个冷战小时候他母亲就是用这个名字来吓他睡觉的。
于公孺婴道:这个名字大家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再提了。
有莘不破心道:怪不得师韶刚才要说两大宗师。嗯,此刻车内坐的个个是名门子弟,江离和雒灵的师父更和那个都雄虺齐名,不可能不知道无瓠子,想来是血魔的同辈高手对他的名字也不愿轻易提起。又想起:师韶对心宿和血祖的底细好像知道得比江离还要清楚,他的来头也不小。
这个念头才闪过,就发现江离正打量着师韶,而桑谷隽更直接问了出来:心宿前辈我们只是听过她的号,你却连她的名字也知道还有那个血、那个无瓠子好像你也认识。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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