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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们的玩物(22)-2

田艺馨笑的那叫个没心没肺的,让九音恨不得扑过去咬他几口。田艺馨还拿

脚踹她,「笨蛋!」

九音一下子扑过去,不过没有咬他,两个人一起倒下去,直到她被他抱着翻

滚,她才明白,他是故意的,自己又上当了。

正闹得欢,她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谁都没料到会突然有电话的响声,打

破了他们这份狭隘了。这电话也够结实,这样都没有摔坏。更让田艺馨不悦的是,

她跟他出来,还要开机?本来就是不想被打扰的。

九音偷偷地看着田艺馨的脸色,瞥了一眼电话,竟然是栖墨打来的,她下意

识的一惊。

「接吧,听听栖墨说什么。」

他发话了,九音才接起来。

「九音,大哥呢?让他接电话!」口气是焦急的不行。

九音再次的惊愕,木讷的将电话递给了田艺馨,田艺馨也是一愣,只听那边

栖墨说道:「大哥,我一直打你电话,你关机才打了九音的电话。你们快点回来

吧!家里出事了!」

「什么?」田艺馨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慢慢说,怎么了?」

「娆娆自杀了!」

只这一句话,让九音和田艺馨浑身一震。

房间里,静谧的只听得到田娆均匀的呼吸声。甚至连田娆曾经最喜欢的,那

经历了百年的古董钟表,都停止了摆动。

没有人进来打扰,也没有人敢来叨扰。

白色大床里平躺着的田娆,像是童话里的公主一般,她略微皱着眉头,好似

是因为床垫下面,放了一粒豌豆,而睡得不安稳一样。她露在外面的左臂,手腕

上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白色纱布,上面已经没有血的痕迹,但是的的确确曾经鲜血

直流过。

田娆的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的白皙,像是一张白纸,病态的白,让人看了心

里一阵的酥麻。

九音守在她的床边,看着熟睡中的田娆,点滴在一点一点的侵入她的身体,

顺着纤细的血管,混合着血液,流淌进心脏。九音握住了田娆的手,用自己并不

算温暖的手,去给她取暖。

那天接到电话,九音和田艺馨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电话里听到栖墨大概说

了,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田娆情绪很不好,若不是当时发现得早,恐怕现

在人已经没了。九音是浑身的冰冷,从头顶一直到了脚底,像是在三九严寒,被

人泼了一盆的冷水。

田娆谁都不见,将几位哥哥甚至老爷子都赶走,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栖墨这

才打电话给九音和田艺馨,叫他们回来。

那一天,像个王者一样的张西亚来访,带着淡淡的疏离,淡淡的歉意。田老

爷子十分的差异张西亚的突然来访,但还是热情的接待了他。

一句想要单独聊聊,让老爷子更是差异,两个人去了书房。张西亚从头到尾

是礼貌规矩的,老爷子问什么,他回答的也巧妙,滴水不漏的,渐渐地觉得气氛

有些尴尬。像是古时说书人的桥段,张西亚说了一番关于田娆的好话,又说了双

方只是兄妹之谊。

老爷子当时就愣住了,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退婚!

张西亚干脆挑明了,他是不会娶田娆为妻的。老爷子大怒,老爷子一生戎马,

向来都是接受人家的奉承,哪里忍受过这个,更何况,张西亚在他的眼里不过是

个黄口小儿,仗着自己的父亲,已经跑到他这里撒野了。但是,生气归生气,现

在的形势,真的就是田家不如人家张家,他只能在好言相劝着。

张西亚一意孤行,双方闹得僵硬,老爷子说了什么,张西亚一概都是淡淡的

笑着,礼貌也疏离,最后只说了句,「一个这里偏激的田娆,还想要嫁到我们张

家吗?老爷子,我这人你是了解的,就算结婚了,我也不会忠于田娆,你觉得她

受得了丈夫的出轨吗?你就不怕她真的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他说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显然就是在告诉天老爷子,他已经知道田

娆精神有问题。

一句话让老爷子哑口无言,你以为能瞒多久?只不过,在他眼里,他还是舍

不得那个借助张家,让田家再度辉煌的念头。

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田老爷子也强硬起来,就是塞也要塞过去。张西亚只

是笑,并不多说什么,他的想法已经说了,毕竟要娶妻的是他,旁人的意见再多,

也不过是指手画脚。

再然后是田老爷子找上门去,两家人谈了许久,张西亚依旧是固执己见。原

本张西梓跟田思意的婚事,已经是定下来的了,但是因为田家的出尔反尔,又想

将女儿嫁过来。怎么好事,全都给你田家占尽了?哪里还像个大家族,简直跟小

孩子办家家酒一样。不过碍于田老爷子跟张西亚的爷爷还是战友,也不好太拒绝。

其实原本想着,差不多就把婚事办了吧,不论是嫁女儿还是娶儿媳妇,都是要跟

田家结亲的。

哪想到,张西亚现在态度这么强硬呢?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哥哥们都瞒着田娆,但是她也总有知道的时候,

尤其是知道人家嫌弃的退货,她爷爷还那么迫不及待的贴上去的时候,心里的厌

恶,从来没有过这么深,再加上她那个世俗嘴脸的父亲,这个家让她恶心透了。

听说田娆跟老爷子大吵一架,跟父亲的关系再度决裂,他的父亲失手打了她

一顿,她那是愤恨的眼神,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她的母亲刚刚死去,她看到父亲

抱着那个情妇时的表情,像是要杀人一般。

田娆说,就算是死,她都不会嫁人,她恨家里人要把它推入一场明知道没有

好下场的婚姻里,只为了换取一时的风光繁华。

所以在那一晚,她割腕自杀,如果不是田尔嘉发现,只怕现在躺在床上的,

是一具尸体。田尔嘉当时整个人吓傻了,小时候田娆自杀的那一次,他没有亲眼

目睹,可是这一次,她身上都是血,就那么躺在浴缸里,滴答滴答的,血染红了

他的眼睛,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抱着田娆,狠狠地骂她傻,可田娆什么都听不进

去了。

九音回来的那一天,还是田尔嘉守在田娆的床边。他眼睛红肿的,显然就是

哭过,让人诧异的不行,那么一个斯斯文文的人,平时总带了淡淡笑意的潇洒男

人,也会哭吗?似乎田尔嘉比田娆还要憔悴上几分,唇上也是毫无血色。

是片刻也不肯离开,看着那睡梦中都在皱眉的田娆,那是他亲眼看着长大,

最最疼爱的妹妹,他怎么能不心疼呢?他还记得,曾经田娆也是一个简单的女孩,

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甜美乖巧的,偶尔的调皮,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

只是如今呢?被世俗所累,被家族拖累。

他能明白爷爷的想法,但是绝对接受不了。在田娆苏醒的那一刻,田尔嘉抱

着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娆娆,我带你离开这里吧!以后二哥疼你,你要什么二

哥都给你。你别这样伤害自己。就算是要伤害,你来割二哥的腕,好不好?」

田娆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哭过了,她的眼泪,

已经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可是她却不要跟着他离开,这里才是她的家。

安静的房间里,九音仔细的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距离田娆自杀已经一

个星期过去了,她总是睡着,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刚开始田尔嘉还会来,但是后

来就连田尔嘉,田娆也不见了,九音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熟睡中的田娆动了动,大概是醒了,九音连忙凑过去,对她笑了笑,「姐,

你口渴吗?」

田娆摇了摇头,抬眼看了下吊着的点滴,皱了眉,「这东西挂上的时候我开

始睡觉,现在我都醒了,这东西还么弄完,简直比人类的进化还要慢!」

九音呵呵的笑了起来,「姐,你再忍忍,这不是输液么,输液本来就慢,快

了的话,对身体不好。」

田娆伸了个懒腰,「可是我浑身都不自在,躺着也这么难受。」她眸子弯了

弯,又说道:「九音要不你给我按按?」

九音有些诧异的,田娆的转变有些大,对着自己的时候,还像是无所谓的样

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昨天在家的面前,说的难听点是半死不活的,怎么

突然?

田娆噗嗤一声的笑了起来,顺手将扎在手上的针头拔了下去,九音惊呼一声,

她摆了摆手,捏着九音的鼻子,「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突然之间像个没事

人一样?」

九音下意识的点头,的确是有些疑问的。

田娆笑的有些诡异,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你当我真的不想活

了?做做样子而已!我若是真的想死,怎么会割腕,直接割破了大动脉,谁都救

不活了。他们不是逼我么,我这样一闹,谁还敢逼我?爷爷是想拿我去换利益的,

我若是死了,他不是亏本吗?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犯我了。」

九音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她的想法,用自己的生命安危,去让人家为她担

忧,这是再算哪门子的账?

田娆拉过了九音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接着说道:「九音,你等我,等

我把这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一定会带着你离开这里的,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

田娆的手掌很凉,是因为输液的原因,从皮肤传递过来的冰冷,让九音打了

冷战,田娆竟然是这么想的?永远在一起?九音无法想象,田娆的那颗脑子里到

底想了些什么,她是太过奇怪的一个人,行为举止都让人匪夷所思。

九音试着开口问她,「姐,这里是你的家,离开了去哪里呢?爷爷不会同意

的,哥哥们也不会舍得你这样走了的。」

田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些不用你管,他们自然是不同意,可我也有自

己的想法,我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难道还要旁人来做主吗?你只需要

说,要不要跟我走!」

「姐,我……」九音咬住了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张西亚才刚刚答应

了要帮助自己离开,转头田娆就说了,要带着她一起走。她想要自由,可是跟田

娆在一起,她怎么都觉得不自由。

田娆掩饰着眼睛里的期待,好似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九音长久不说话,她

也只是笑了笑,摸着她的长发,「你这丫头,别想那么多,你现在还小,等真的

要离开的时候,就别顾虑那么多了,跟我走。」

九音默不作声,走,能走到哪里呢?带着田娆这个公主,还会没有人来找她

们吗?

九音不得不佩服起田娆来,她说的果然没错,自从她闹了一次割腕以后,再

也没人来她面前说结婚的事情,更甚至,张家半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似乎一下子,田家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九音最开始来的那几年一样,田娆依

旧是众人掌心的公主,哥哥们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着,而她也还老老实实的做一

条小尾巴,偶尔公主回过头来,就看到她。

距离高考不过八十几天的时光了,可九音的学习,一点要高考的气氛都没有,

就算是有那么零星的,也跟十分稀有的金属一样,你得加工了,用专业的仪器才

看得到。就单说九音班级里,哪有一个抱着书本啃书的,女生大多数翘首弄姿,

想着今天跟哪个男友约会,男生大多数想着,最近的经济怎么样,他们该买什么

股票,或者是政局方面的问题。

这一群孩子,若是脱下了校服,还真的就看不出来,他们还是挣扎在高考下

的高中生。

而九音跟他们就很不相同,她是一门心思在书本里,成天活在题海之中,只

要是在学校,无论你什么时候看她,她总是低着头,提笔刷刷的写着。孙慧子有

时候看见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受不了,干脆就问她,「你这么用功,为了什么?」

九音起初没听到,孙慧子还锲而不舍的问了她三次,九音才抬起头来,只是

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说道:「当然是为了高考啊!」

孙慧子直撇嘴,「别跟我打官腔!说的倒是好听。你还真把高考当回事儿?」

九音依旧做习题,并没有看她,漫不经心的的说道:「为什么不?」

孙慧子叹了口气,依靠在椅子上,有些慵懒的样子,「迂腐了吧!」

九音淡淡的问了句,「你很闲啊。」

原本是无心的一句责备的话,没想到孙慧子竟然真的唉声叹气的说了句,

「是啊,闲的嘴巴里都没有味道了。」

九音这才抬起头来,有些奇怪的问她,「擎威呢?怎么不陪你玩?」

在九音的印象中擎威是个很在乎慧子的人,她还记得,擎威在说起慧子过去

时眼底的那份心疼,若不是慧子一直爱玩,他们两个也算是模范情侣了。在一起

也有几年的感情了。

谁料到提起擎威,孙慧子满脸的厌烦,直摆手说,「他?别提了!」

「吵架了?」

「他跟你一样的迂腐!」

孙慧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明显就有烟雾的,还有一些的赌气成分,她

这个一向安静不了,总喜欢搞一些事情出来。大概就是叫做,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就偏偏爱上了没事找事,所以擎威就倒霉了,要陪着她发疯。

九音常常会想,要是自己也跟孙慧子一样的疯闹,那么会怎么样呢?又不知

道多少哥哥要来收拾她了吧。

上课铃响,数学老师抱了一摞子卷子进来,发了话说这节课模拟考,一时之

间恶声四起,老师还无可奈何。这些学生张狂得很,要骂你就当着你的面骂你,

让你知道是谁在骂你,但是偏要命的是,就算老师知道是谁在骂自己,也不敢

说什么,就算不在乎这些学生身后站着的那些家长,也要想一想,他们将来会成

为什么。这里毕业的,有几个是下等人?

所以这一次数学老师也忍耐了,他是贫苦出身,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的

成就,记得刚来的时候,也有着读书人的那股傲气,但是时间久了,被教训的次

数多了,怎么也要吸取经验的,得过且过就是了。

原本数学老师是很喜欢九音的,她爱学习,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能钻进书本

里去,她听课的效果非常的好,但是渐渐地老师发现,这孩子冷的很,跟她不熟

悉的人她绝对不会讲话。就算是跟她很熟悉的人,你不主动,她也不会来跟你说

话。总以为她是傲气,原来还真的是不可一世,田家的人呢,难怪了。时间久了,

老师也不再重视她了。

数学卷子发到孙慧子手上的时候,她抱了粗口,咒骂老师变态,她放眼望去,

就没有她认识的。九音忍不住又笑了,打趣她道:「擎威怎么就不给你补习补习

呢?我记得他数学可是好得很呢!」

这话不假,擎威参加过全国的数学竞赛,还进了十强,后来也是因为孙慧子

生病,为了照顾她,才没继续比赛的,那时候都说,他若是继续比下去,肯定是

冠军。男朋友数学那么好,女朋友数学是个白痴?这是个什么差距?

「都跟你说了,不要提他了!」孙慧子突然瞪大了眼睛,声调提高了几分,

有些尖锐,好在教室里乱哄哄的,也没人注意到。

生气了?九音耸耸肩,不再说话,拿起笔来在卷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不多时,倒是孙慧子先来和好了,对她笑了笑,「九音帮我写吧。」

九音直接拿过了她的卷子,写上了孙慧子的名字,刷刷的开始做题,不多时,

忽然说了句,「我这是害你。」

孙慧子笑了笑,淡然的笑容,跟她以往的那些没心没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的落寞,的确,她寂寞到了失落的地步,让九音也心生怜悯

了。

良久她说:「我跟擎威分手了。」

九音手里的笔顿了下,墨水在卷子上晕开,起初只是一个点,后来扩散的越

来越大,形成了一朵奇异的花,丑陋的样子让人心生厌恶,平白的打破了这张白

纸的美好,但是又去不掉这块污渍,只能懊恼着。

也没去问为什么,九音感觉到了,孙慧子是要说出来的,她似乎憋了很久,

总是要发泄的。

果然不多时,孙慧子笑了起来,「九音啊九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都到了

这个节骨眼上了,你都不知道来问一问我,到底怎么了。还非得等着我自己说啊!

真是没良心的,都不关心我!」

她打趣的口气,却让九音听出了心酸来,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不是打算

告诉我的么,那么我还问什么?」

孙慧子脸上的笑意更浓,眼睛弯弯的很好看,像是下弦月一般,可是笑着笑

着,她就流出眼泪来,趴在九音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静静的流泪,九音感觉

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温热是来自于她的眼泪,但是并没有戳穿,因为她是不想让九

音看到的。

「九音你说,什么是爱?」

九音倒是一怔,难住了她,什么是爱情,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深奥了一些,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爱情的问题,总觉得,爱情是一件奢侈品,易碎,所以九音不

敢去触碰。

「他说他爱我,可是却什么都不懂,他总把自己看的跟皇帝一样,对别人付

出一点点,就觉得是莫大的恩宠。他对我是好,但是那种好不是我想要的,我需

要的是一个可以包容我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教导我的长辈。九音,我跟他在一起

好累。」

孙慧子尽量平稳的声音,若是不看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还真的会以为她是

在平淡的跟你诉说一件别人的事情。她絮絮的又说了许多,九音默默的听着,说

道最后,她竟然再次笑了起来。

「男人们,还不有的是!现在好了,再也没人来对我指手画脚了,我想跟多

少个男人搞暧昧,都没人能管我了。亲爱的你先做题,我去找个美男玩玩。」她

说着大大咧咧的起身,也不顾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飞速的冲出去。

一转眼消失了身影,九音跟着过去,想看看怎么了,可是在转弯处,突然发

觉,她蹲在哪里,嚎啕大哭。九音的脚步就顿住了,没再向前一步,慢慢的后退,

然后转身。真的是爱着的?那还要分开?爱情这东西,果然难懂。

放学的时候,九音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不想那么早就回家去,田娆再次去了

学校,貌似是要大学毕业了,准备一些论文方面的事情,这次是田陆晓陪着去的,

有些出乎意料,以往都是田尔嘉陪着的,这一次田娆却钦点了六哥陪着,不过他

们的感情都不错,谁陪着去都无所谓。只是让九音不明白的是,田陆晓的本事会

大的过田尔嘉吗?那学校的事情可是田尔嘉一手打点的。

出来校门,老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车换过了,不是上次开的那辆,跑车,

张扬的很,那彪悍的车牌号没有换掉。车的主人也依旧那么帅气逼人的。

栖墨依靠在车门上,手插在口袋里,头略微的低了几分,头发有些长了,刘

海遮住了他小半张脸,看不清楚表情,只隐约觉得是在笑吧。

看见九音,他转过身来,接过了九音肩膀上的书包,随手放进车里,「上车。」

九音起初看见栖墨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眼花,这段时间以来,

一直是家里的司机接送她上学的,栖墨似乎很久没见过,就连上次田娆自杀,他

们都没有见上一面,自然也没说过话了。好似上一次见面,还是栖墨撞见了她跟

大哥在茶水间那次吧!

僵在原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好似,自己肮脏的可

以,怕玷污了那个记忆中的绝美少年一般。

栖墨想拉她一把,让她别再固执,可是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又像是想起了什

么一样,讪讪的收回手,只说了,「上车吧,我们回家。」

记忆中栖墨并不是少言寡语的人,他总喜欢对着你笑,对你说几句俏皮的话,

有时候会开你的玩笑,无伤大雅的,有时候会挑几件最近的趣事跟你说说,拿别

人的糗事,来娱乐一下。

这几年来,一直如此,就算以前,九音跟他不熟悉,他也时常跟她说笑几句,

可如今熟悉了,倒是一句话都没有了。车里的空气沉闷的让人一阵阵眩晕,像是

晕车之后的感觉,胃里面翻江倒海的,说不出的难受,甚至觉得,自己一张口,

都会呕吐出来,吐出黄色的苦水来。

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暴雨,可是白天一直都没下,

只是阴沉的可怕,像是要掉下来一般。

虽然已经是四月,可是却没有多暖和,但是车子里的冷气,却充足的让人受

不了,九音的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抱住自己的肩膀,努力不发抖。栖墨

穿的很少,只一件白色的衬衣,随意洒脱的,一条紧身的低腰牛仔裤,让这男人

好看到不忍心再看,你怕一旦看了,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栖墨的头发乌黑,额前细碎的刘海,配上这一身的休闲,哪里还像个商人,

分明就是个偶像明星,没有一点世俗的味道。

市区里面限速,又是下班的高峰时期,所以车开的很慢,栖墨不慌不忙的,

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放在车窗边,纤长的手指,无节奏的敲打着,只这一点,

就看得出,他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悠闲,心里是憋着什么的吧。

九音也不说话,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不好意思跟他说话。

咔嚓的一道闪电,雷声滚滚,顷刻间,瓢泼大雨,雨点砸在车前的挡风玻璃

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这样的突兀,倒像是电影里的情节。那时候总觉得,

打雷就下雨,而且是这样的大雨,只有人工的才会如此,没想到亲眼看到了。

一时间,长长的车队更加的聒噪起来,司机们纷纷按着喇叭,宣告着自己的

不满和焦虑,交警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来了,穿着雨衣站在马路中间指挥交通。

雨大的已经看不到窗外是个什么样子了,纵然这车的隔音再好,也听得到雨

点的猛烈敲击。九音看得出神,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这车里的冷风。

「司机今天有事,所以我来接你。」

田栖墨突然开口,跟这大雨一样的突兀。以至于九音长久都没反应过来,是

栖墨再跟她说话,她怔怔的回了句,「谢谢七哥。」

「七哥?」栖墨似是自嘲的笑了,「我也希望你真的只是我妹妹。」

九音有些发懵,并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又不敢去问他,只是沉默着。

不多时,交通畅通起来,交警还是有些作用的。栖墨的车驶进高速公路的入

口,单行线并不堵车,开起来比原先快了许多。

田家的别墅并不在市中心,比较偏僻的位置,也因为如此空气好得很,周围

的环境也好。

驶出了市区,栖墨突然踩了刹车,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响声,九音毫

无预警的撞了一下,她只是皱了皱眉头。

「九音,我想跟你聊聊。天色还早,聊过了,我们再回去。」栖墨严肃的样

子,让人觉得十分陌生,或者说,他此刻是冷漠,看着你的时候,让你感觉,你

和他只是陌生人。

心里咯噔一下,九音没预警的开始担心起来,他要说什么,单单挑了这么个

日子,看架势,这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是单纯的告诉她,他要来找她,脑子里

想到了一个词,警告。九音还能拒绝吗?更何况,这人还是栖墨。

栖墨故意不去看她,自顾自的问道:「你喜欢大哥?」

不是没料到,他要说什么,只是乍一听到,还是心里惊慌。喜欢与不喜欢,

是个什么概念?跟田艺馨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心里好像有过温暖的感觉,客观来

说,他一直在照顾自己,对自己还算是好,她想要是很忙,他只有是知道,都一

定给拿来给她。

如此想来,田艺馨真是不错呢。可是这就是喜欢他的理由?又到底什么才是

喜欢,比爱情,浅显一些的问题。

九音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喜欢的吧,她渴望有人对她好,而田艺馨对

她确实好过。

栖墨愣了一下,瞬间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了莫名的情绪,旋即他恢复了正

常,郑重的说道:「如果我叫你不要再喜欢大哥了,你会听我的吗?」

九音也是一怔,这不像是栖墨会说的话,他不是凡事都是事不关己的么,而

这无疑是一趟浑水,他又怎么会趟进来?这与前阵子他的反应有很大的矛盾,他

先前跟田艺馨还保证过,不过说出来,又怎么忽然来说这样的话?

虽然没说原因,可九音也知道,他说的对,她不应该跟大哥在一起,但是永

远都是那句老话,事情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还得看田艺馨放不放手。只是,听到

栖墨说这句话的时候,九音竟然莫名的有些高兴。

栖墨从口袋里摸了香烟出来,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打火机啪的一声,刚想点

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火熄灭了,烟也顺手扔掉。他缓缓地又说道:「这话

本来不该我说,我也没有资本去管你们的事,就当我自不量力好了,七哥想看看,

在你心里,七哥的话,你听不听,你把不把我当成你的七哥。」

栖墨转过头来,看着九音,目光灼灼的,也带了惋惜。九音低下头去,不敢

看他那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点头。

「既然你还当我是你七哥,那么我就凭我们这点情分,要求你做一件事情。

离开大哥,也不要跟任何男人有特殊的情感,尤其是田家的男人。九音你能做到

吗?」他一板一眼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说笑,可是他口中的话,却像是在无理

取闹。

九音猛的抬起头来看他,想从他的眼睛里捕捉些什么,可是终究一片茫然,

可也大概的明白了些什么,自嘲的笑了笑,点着头答应,「七哥是担心我坏了田

家的名声吧。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小心的。让田家蒙羞了……」

栖墨厉声打断道:「你以为我在乎的是田家?!在乎那所谓的声誉?你觉得

田家还有那东西?」

不在乎声誉,那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她吗?九音想这么问他,可终究是不

敢的。

栖墨缓和了下来,甚至带了点哀求的口气,「九音,虽然你是我们名义上的

妹妹,虽然你跟大哥没有血缘关系,朝夕相处的,你们在一起了,我也没理由去

反对,毕竟大哥是大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娆娆?」

果然,是因为田娆,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怎么就忘记了,栖墨最疼爱的

始终是田娆啊,他为了田娆,已经来哀求了吗?明明自己也那么在意田娆,明明

自己也说过,只要田娆过得好,自己什么都无所谓的么,怎么现在,心里竟然有

些异样呢?就好像是刚到孤儿院的时候,她常常哭闹,好心的阿姨会哄她,她找

妈妈,阿姨还会告诉她,你妈妈明天就来接你。可是时间久了,阿姨烦了,就直

接告诉了她,你妈已经死了。

那种感觉,跟现在又有什么分别呢?不同的只是人吧。

田栖墨接着说道,有些咄咄逼人,「不用我说,娆娆对你怎么样,你也知道,

你能让娆娆伤心吗?你能让她看到,自己最敬爱的大哥,跟自己最爱……最疼爱

的妹妹,让她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吗?」

九音只觉得心口憋闷,堵得她呼吸困难,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是因为阴天下

雨的原因。

田栖墨再次缓和了下来,又带了淡淡的哀求口气,「娆娆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她情绪不稳定,九音你不要伤害她,好不好?就当七哥求你了,你就安安分分的

好不好?跟大哥断了吧,如果还有其他的谁,我不知道的,你也断了吧,老实的

陪在娆娆的身边,当我求你了。」

像是有什么砸了下来,让她粉身碎骨,那种疼痛,让她张大了口,都什么也

叫喊不出。她从来没想过,栖墨会这样求她,那个记忆中点亮了她黑暗的人。

她的嘴唇瞬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的,洁白的贝齿,咬在嘴唇上,她咬得用

力,好似那不是自己的嘴唇,渐渐地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她洁白的牙齿,她忽然笑

了起来,对着田栖墨笑靥如花,「七哥,我知道了。」

「九音……」栖墨动容,看着她唇上的鲜血,忽然想伸手去擦去她唇上的血,

那些鲜红色的液体,好像是一把把利剑,刺痛他的眼睛。

九音向后仰了仰,依旧是笑着说道:「七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还是,我就

不要回去了,找个地方安顿我,让家里的环境好一些呢?可能时间久了,都看不

到我,就会忘了我这么个人吧,那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七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栖墨心里有些不舒服,只说:「不用了。娆娆看不到你,会担心的。」

「哦,对,我怎么忘记了,只有我姐疼我呢。」九音点了点头,她就是故意

这么说的,故意想让田栖墨心里不舒服,这种莫名其妙的故意,她自己都不知道

是为了什么在赌气。

栖墨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发动车子,从路边拐出来。这并不是他们

回家的路,只是他临时想要停车才来了这里,单行线,要回去的话,得调头。想

着也不会又什么危险,于是调转车头,刚才上道,忽然听到刺耳的鸣笛声,并且

越来越刺耳,越来越紧。

栖墨瞪大了眼睛,迅速的打转方向盘。

眼前的世界一片的光明,有些刺眼的那一种,九音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啊

的一声尖叫着。

栖墨大吼了一声,可九音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说时迟那时快,碰

的一声巨响,两辆车子撞在了一起,栖墨的车被另一辆小型货车横推着,一直打

滑,车轮与地面摩擦出火花来,好似下一秒就会爆炸一样。

滂湃大雨,渐渐地收敛了几分,越来越小。

车撞在了石壁上,停了下来,车门严重的变形,而那辆小型货车,像是要刺

穿了那辆跑车一样。

货车上的司机也是惊呆了,他不过是低头找烟的功夫,对面就突然冲出来一

辆车,他按了喇叭,也无济于事,踩了刹车,却因为这雨天路面打滑。

「个老子的!」司机咒骂了一声,成了伞下来观望。

看见那辆被他撞得有些面目全非的跑车,心里咯噔一下,他大概猜想到,能

开上这样好车的人,估计是个有钱人,要么就是身份显赫的。无论是哪样,他都

惹不起,这要是知道他撞了任,他还有活路吗?一家老小等着他养活呢!

司机朝车里看了看,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抱着那女的,胸膛还在起伏着,

似乎只是昏迷了。他略微放了心,又四处看了看,确定这里没有监控器之后,再

次咒骂了一声,「可不是我不仗义,是你们自己冲出来的!」

言罢,开车门上车,扬长而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里怦怦直跳。

消毒水的味道,永远让人觉得不舒服,健康的人谁又喜欢去医院呢?

房间里的花香四溢,但是仍然盖不住消毒水的刺鼻,隐隐约约的闻到一些,

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变得不伦不类,尤其是郁金香的味道。九音对这种花香,

有些过敏。

前些日子还好,九音虽然睡的昏昏沉沉的,也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这忽然

来的郁金香的味道,让她极其的不舒服。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就在这一阵刺鼻的郁金香花香中醒了过来,病房里的

光线很暗,也看不出是白昼还是夜晚,九音眯着眼睛,适应着这昏暗的光芒,眼

前一阵的眩晕,还有一种恶心干呕的冲动,大概是睡得久了。

浑身酸痛的,好似这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九音试着动了动,手臂上传来一

阵刺痛,她哎哟一声,叫的有些有气无力的。

「先别动!自己都什么样子了,还逞能吗?」略带了责备的口气,是个男人

的声音,他站起身来,帮九音掖被子。

那张脸,越来越近,眼前的轮廓却还是有些模糊不清的,九音用力的眨了眨

眼睛,可视线还是有些模糊,她用力的摇摇头,那种眩晕的感觉更严重了。

「你干什么?!找死啊!」男人按住了她的头,捧着她的脸颊。

「四哥?」九音试着开口,这声音觉得耳熟。

男人笑了笑,「还认得我?哟!真不容易!」

可不就是田思意么,他坐在她的床边,托起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环抱着

她,一瞬间温柔如水,让九音都诧异,所以才不确定的问他。

九音眯了眯眼睛,可眼前还是模糊的一片,她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全都

只看了个大概,她有些着急,摸索着抓住了田思意的手,「四哥,我的眼睛怎么

了?」

田思意音调抬高了几分,却是所答非所问的。

「你跟栖墨怎么回事儿?竟然搞了个车祸出来,是觉得咱们家这日子过的太

消停了?」

九音更加着急,握着他的手更加用力,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留下深深地印记,

田思意一声不吭的任由她抓着,她的手很凉,他一直都捂不暖。

九音挣扎着起身,面对面的坐着,靠近他的脸,可是鼻尖都顶着鼻尖了,她

看到的还是模糊,九音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四哥,我怎么看

不清楚你呢?」

田思意淡淡的笑了,顺势抱住她的腰,「我说九音,你知道你这一睡,睡了

多少天吗?你知道你四哥我跟这儿照顾你多久了?还有啊,你睡觉怎么还会流口

水?以前我可没发现你有这毛病啊!赶紧给我改了!恶心死了!」

九音一把推开他,手臂再次传来一阵的刺痛,钻心的难以忍受,她的额头慢

慢的渗出汗水来。

田思意怒目圆睁,这丫头总是搞不清楚状况,若不是她这会儿受伤了,他肯

定是要把她按在床上,好好地揍几下解恨的。可是这会儿哪里还下的去手,只厉

声说道:「你干什么?疯子啊你!你给我老老实实的!」

九音摸着自己的手臂,上了夹板,方才只顾着眼睛了,一点都没感觉到,原

来胳膊也不对劲儿。

田思意见她难过的样子,也开始不忍心了,柔声说道:「只是骨折而已,你

不用害怕。医生说过阵子就好了。」

九音昂起头来,那双完依旧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她嘶吼着,

「四哥!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告诉我啊!我怎么看不清楚呢?这房间

里怎么昏昏暗暗的?没开灯吗?」

田思意咬紧了下唇,下巴忍不住的颤抖,他尽量平静的开口,带着些玩笑的

口气,「当然没开灯了!你不知道省电啊!这住院费贵着呢!该省就要省!老一

辈留下的精神,你是一点都没学会,勤俭节约,这四个字会写吗?」

九音摇着头,显然是不信他的话,那个瘦弱的身体,爆发出狮吼一样的震撼。

「四哥,你别跟我拐弯抹角了,你直接告诉我,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病房的门忽然打开,只听到有人说了句,「你瞎了!这还用问?」

「田陆晓!你给我闭嘴!」田思意暴怒一声,顿时觉得窗户都在颤抖,可见

他的愤怒。

田陆晓却笑了起来,「四哥,你瞒着她干什么?瞎了就是瞎了,你就算不告

诉她,她就能看见了吗?」

九音浑身开始颤抖,像是羊癫疯病人发病一样的骇人,田思意一把将她搂在

怀里,双臂紧紧地抱住,可她还是在发抖,像是一片叶子飘零而落,他心里顿时

萌生处一股酸涩,怒视着那幸灾乐祸的田陆晓,「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不能闭嘴

就给我滚!」

田陆晓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满脸关切的男人,诧异的开口,「四哥!你让我

滚?!」

田思意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不滚就闭嘴!」

「四哥,我是你弟弟啊!你竟然为了她让我滚?她给你们吃了什么迷药?不

过就一个黄毛丫头,怎么我亲爱的哥哥都要维护她?」田陆晓死死地盯着他们,

像是要将九音那苍白的脸给望穿了,看看她这张面具下隐藏着的放荡灵魂,到底

用了什么手段,又像是要将田思意那张写满了心疼的脸给看穿,看看这男人此刻

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竟然对九音那么关怀。

可他怎么都看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曾经跟自己说过,那丫头只是个玩

具,所以要尽情玩乐的四哥,可还是现在眼前的这一个?

田陆晓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问他:「四哥,你认真的?」

田思意却不回答他了,只说道:「你去叫医生来,九音醒了,给她做个检查。」

「四哥,你说你不是认真的!」田陆晓咄咄逼人。

田思意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冷的,「这跟你没关系!」

田陆晓却笑了起来,「好,跟我没关系,我瞎操心而已。四哥做事向来有自

己的分寸,我去叫医生来。」

话音刚落,田陆晓转身就走。

「陆晓!」田思意突然叫住他。

田陆晓顿了顿身形,「四哥还有什么吩咐?」

田思意叹了口气,「有什么话,我们两个以后慢慢说。」

田陆晓讥笑一声,没答应,也没拒绝,病房的门缓缓地关上。

田思意再次叹气,陆晓那人做事向来都不动脑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感觉

到怀中的那个人儿已经不再发抖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九音一遍遍的揉着自己的眼睛,睁开闭上再睁开,每

一次都是一样的效果,眼前不是黑漆漆的,只是模糊,她闭眼睛的时间越来越长,

睁开的时候也变得缓慢,希望着自己睁开眼睛,就能再次看到那个清晰的世界,

可是终究还是一片模糊。她渐渐地放弃了,思考着田陆晓的话。

这样倒是吓了田思意一跳,摇晃着她的身体,「九音,你怎么了?说句话啊!

别吓我,说句话好吗?」

九音努力的抬起头,靠着模糊的影响辨认了他的方向,淡淡的笑了,「四哥,

我瞎了对吧。」

并不是疑问句,是陈述的语气,她平静的像是在说,四哥我吃饭了,一样。

田思意急了,「你瞎说……你乱说什么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还诅咒自

己呢?」

九音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四哥,你别骗我。你干嘛故意避开那个字?瞎了

就是瞎了,这不可怕。」

田思意更加的着急,大概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已经脸红脖子粗的吼叫了,

「我哪有?你挑我刺呢?」

九音摇了摇头,「四哥,我若是没瞎,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你以前看见我,

哪次不是冷嘲热讽的?今天怎么忽然变了?是不是看我瞎了可怜我?」

田思意突然想把她的嘴巴给缝上,可是比划了几下,还是算了,只有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你?合着你还希望我对你冷嘲热讽啊?就不行,我对你好点儿?

什么逻辑!我又不是慈善家!」

九音镇定自若的问道:「四哥,你不如田陆晓诚实。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瞎了又是什么?这没什么,我只想问四哥,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病根找到

了没有,能不能治好。」

田思意瞪了眼睛,「你再敢跟我提一个瞎子试试!我说你没瞎,你就是没瞎!

你别听陆晓那混球胡说八道,他跟你不对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信他的做什么!」

九音突然想笑,我跟你似乎也不对盘吧?

田思意顿了顿又说道:「医生说,就是车祸引起的暂时失明,过几天就好了,

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你安心的接受治疗,说不定,明天一睁眼睛就好了。」

「哦。」九音点了点头,并不是相信了他,只是这人不想说,你怎么问都没

用。大概真的是过几天就好了吧,选修课上老师也讲过大概的问题吧,虽然没怎

么听,但隐约也知道,车祸后遗症不少,失明算一个,也有痊愈的可能。

略微放了心,忽然想起那场并不算大的车祸,急忙的抓住田思意的手问道:

「七哥呢?他怎么样?」

田思意怔了怔,几秒钟的沉默,却让九音急得快哭了似的,「七哥怎么了?

他到底怎么了?四哥你老实的告诉我,七哥他怎么了?他是不是……」

田思意再次瞪她,也顾不得医生说了,九音有轻微脑震荡,直接敲了她的头,

「是你个头!你就不盼望栖墨点儿好的!亏他那么护着你!」

听说被发现的时候,栖墨是紧紧抱着九音的,不然这丫头,可不是这么轻的

伤了,她那个位置最为危险,好在栖墨激灵,两个人撞在弹出的气囊上,才没了

生命危险。

九音止住了眼泪,沙哑着问他:「那七哥他怎么样了?」

「栖墨你就别操心了!反正比你好!」

看样子,他依旧是不愿意多说话,九音心里着急,可又问不出来,于是换了

个问题,「我姐呢?」

照理说,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田娆怎么会不来看她,又为什么,在这里守

着她的室田思意呢?太过奇怪了。

没想到,田思意更加的沉默了,连原本的打趣都没了,自然也没了挖苦和讽

刺。

九音急了,「四哥你有什么瞒着我?」

长久之后,田思意开口了,没落的让九音都听不出是他来,只听他说:「娆

娆守着爷爷呢,所以没来看你,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几位叔叔伯伯都在呢。」

像是有人扔了一块巨石下去,扰乱了你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水波一圈圈的荡

漾,噗通的巨响。

「爷爷他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总是问怎么了?你烦不烦?少爷我现在不想说了,我累了!你

也给我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

田思意直接翻脸,开始后悔跟她说这么多话了,这丫头套话的本事虽然不怎

么样,可是经不住她就那么看着你,哪里受得了。

他不能再说下去了,一来是九音的病情还不稳定,二来是,他始终觉得,这

是田家的事情,就算告诉了九音,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榜上什么忙?就连他自己

都无能为力。

能帮的上忙的,估计也就只有张家了。可那张家,抱着肩膀在看好戏!

田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说不准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好戏呢!求谁帮忙,都是

枉然。你荣耀的时候,多少人巴结你,一旦你失势了,多少人对你敬而远之,不

消旁人说,就连自己家的那些个亲戚,现在不都躲着不见面么!

老爷子中风住院,居然连个来探望的都没有,任谁看了,不会心酸?叹一声

世态炎凉?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得从栖墨那车祸说起。肇事司机以为没事儿呢,偏偏没过几天就被揪出来

了,栖墨的爸爸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心里能咽下那口气

么!于是找人以牙还牙,也撞了那个司机,谁想到,下手狠了点,当场死亡。

本来也不是大事,按照田家以前的规律办事,拿钱消灾。可这件事被捅上去

了,不过也没什么,田家二伯父,正管司法这一块儿,给压下去了,连带着就包

庇一番。

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就全都给抖了出来。捅到了中央去,连带着几年前,田

家的堂少爷杀人案件,也就是黄哥的那事儿,一起给告发了。这回上头不得不重

视起来,田家的这两位兄弟双双下了大狱。老爷子一听,两眼一闭,就开始口吐

白沫,直到现在都人事不省。

这么多事儿串联在一起了,能没人怀疑吗?这就是有人在背后整田家,不然

这芝麻绿豆大的事儿,还至于这样?有命案是不假,可也还压得住,他们田家风

光的时候,比这还猖狂的事情也有。只是这一次,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在背

后摆他们一道。

什么叫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短短的几天,多少封匿名信,都是检举田家受贿贪污的,连带田家的产业,

也一起被检查,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田家这是风光久了,上头要查办呢,也是杀鸡儆猴。算

他们倒霉罢了!

田家人也明白,熬得过去,说不准还能在辉煌几年,熬不过去,可就不好说

了。官场的事情,谁说的清楚,今天你压着别人,明天,就有可能你被人踩下去。

谁还能常胜?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真的到了你的头上,也

就难免被蒙蔽了。

田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往上数六十年,田老爷子跟着毛主席打仗,单单是这

荣耀,谁能抵得过的?然后是田家第二代,七个儿子有的投身政治,有的投身商

业,也别管,是不是那块料,反正有老子的光环,他们混的也如鱼得水。再然后

是田家的第三代,也算是杰出了吧。可就因为老爷子手里的那些实权,被收走了

以后,这个大家族,就开始风雨飘摇。

所有的繁华,都不过是画卷中的虚幻。田家的那些个少爷们,各方奔走,不

管用什么办法,先把局子里的人弄出来再说,可事情往往就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所有的事情都还瞒着栖墨,毕竟牢里面的那个是他的亲生父亲,又是因为他

才被人抓了把柄,栖墨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怎么能告诉他呢。九音那边也瞒着,

理由很简单,外姓人,到底不是亲生的。

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天,田思意常来看她,再没人来了,再加上,她的眼睛也

看不清楚,来不来人,她也不知道。她所奇怪的是,她听说瞎子的耳朵是十分灵

敏的,可是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门再次响起,还是昨天的那个时候,有人进来。

九音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人的动作不小,弄出来的声响很大,这几天几乎

都是这个时候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还是像以前那样问了句,「谁?」

依旧是没人回答她的,可九音今天忽然想找个人来说说话,她闷得发慌,也

惦记着前几天田思意说了一半的话题。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护士吧!」

那人没回答她,拿药瓶,将每一种药都倒出来一些,按照上面写着的分量,

将花花绿绿的药片,放在九音的掌心里,又倒了杯白水,等着九音把药丸放进嘴

巴里,自己给喂她水喝。

九音今天却没吃,前几天总是这样,她一吃药,那护士就走了,连个喘气的

人都没有了。她以前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可是现在的黑暗,她模糊的世界,

让她渴望与人交谈,让她渴望,呆在很多人的地方,哪怕谁也不理她,她就只是

听听他们说话也好。

「你是男护士?你们医院怎么还有男护士啊?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卫校?

你们学校男的多,还是女的多?」她唧唧喳喳的,像个初闯江湖的菜鸟,什么都

想知道,偏偏人家不愿意跟她说什么。

九音就一直问,鼓噪的很,若是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专业查户口的居委会大

妈。那人也还算有耐心,听着她一直的问,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也没有走开。

时间久了,九音有些口干舌燥,她粉嫩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猛的吞

了下口水,喉咙动了动,咧开嘴笑了起来,「你能给我一杯水吗?」

「你能吃药吗?」那人终于说话。

九音怔了一下,这声音耳熟,可她看不清人脸,的确是个男人,从他身上的

烟草味就分辨的出来,只是这人是谁?

「你是谁?」九音忍不住问道。

他似乎是笑了笑,「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九音向后缩了缩,莫名的忌惮,「你不是护士!」

他口气不佳的碎了一句,「你才是护士呢!」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帮你回忆回忆我是谁!」

带了些调笑的口气,九音差不多猜出这是谁来了,刚要开口,就被他用力一

扯,倒在他怀里,紧接着药丸扔进了嘴巴里,他的唇也跟着印了下来。

九音的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她知道他是谁了,是田陆晓,不是因为这一

吻想起来的,而是靠近了他身上的这种味道,以及方才他的言语。

令人惊奇的是,被田陆晓吻着的时候,他竟然是温柔的,他略微的张开嘴,

有液体缓缓地溜过来,钻进她的喉咙里,带走了一些药丸,还有一部分流在她的

口中,他含着来喂她的水却不够了。

药丸是糖衣包裹的,最开始的带了点甜味,可却不是九音喜欢的,渐渐地糖

衣被融化了,就只剩下苦涩。田陆晓的舌头卷着她的舌头,将那些苦涩的药丸,

牢牢地压在她的舌头上,形成一方困顿,让那些药丸停留在原地,他的舌头,与

她的舌头,一起感受着那些苦涩的味道。顷刻间,两个人的唇齿间,都是药丸的

味道,甚至觉得,连呼出去的气息,都带了苦涩。

如此想来,这几天都是田陆晓来喂她吃药的,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愿

意跟自己说话?看来是的,上次走的时候,气成那个样子了。她自己也真是,人

家不愿意理你,你还要一个劲儿的跟人家说话,招惹人家,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九音想狠狠地打自己两个嘴巴,可一个手臂是坏的,还打着夹板,另一只手背他

抓着,动都动不了。

还有一点九音想不通,田陆晓为什么会来?是田思意吩咐的?虽然这可能性,

也不大,但是与田陆晓自己想来这一个可能比起来,还是前者的可信度大一些。

嘴里的药丸完全融化了,她的舌头也被他shǔn xī的发麻,田陆晓这才放开了她,

舌头从她的嘴里退出来,两人的唇间,连着一条纤细的银色丝线。

田陆晓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好似有些厌恶的神色,复又调笑的

开口,「我们这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

九音眯着眼睛,去寻找桌子上的水壶,她看了个大概,摸索着去倒水,手才

刚抓到杯子,就听见哗啦一声,紧接着是水流淌出来的声音。整整一壶的水被她

打翻,她虽然没看见,可也知道,没有水喝了。嘴巴里的苦味,让她作呕,她是

最怕吃苦的人,现在那张脸,也扭曲的跟个苦瓜一样。

「苦吗?」田陆晓突然靠近,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九音是一阵的厌恶,想甩开他的手,却是无能为力。

「讨厌我?」田陆晓又问道。

九音不否认,可也没承认,虽然她是真的讨厌他,但是现在最好不要再惹恼

了他才好。

田陆晓的手指开始用力,捏的她下巴红红的一片,「婊子果然无情!我照顾

你这么多天,你还摆张臭脸给我看!」

「我有叫你来吗?」九音忍着疼,用那双看不清晰的眼睛瞪着他。

这话说得有些不知好歹了,可事实上就是如此,别看田陆晓照顾了她几天,

可她也不愿意领情,他们之间,早就没什么恩义可言了。现在要她说感谢,着实

可笑了。

田陆晓冷哼一声,「这么说,还是我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了?我自作自受是吧!

我闲着没事儿是吧!也对,田家的人个个都忙的跟什么似的,就我一个闲人。这

么闲着也挺没意思的,要不我给你看个碟片?比日本的av还要精彩呢!」

九音顿时一惊,心里开始发慌,忌惮着。

田陆晓看见她那害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指在她的脸上划着,「我

怎么忘记了,你现在瞎子一个,看不到呢!可惜了那精彩的激情电影了。不过也

没关系,反正女主角是你,不如我带着你重温一次,亲身体验,总比看着来的有

意思,你说对不对?」

若是在以往还会害怕,可这会儿九音镇定了,知道他这么说,又是在这个节

骨眼上,他肯定是不会怎么样的,她怕的是,哪天,这个变态真的把那段视频发

出去。

「你倒是越来越镇定了!四哥教的?」田陆晓竟然也没恼,反倒是松开了她,

优哉游哉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九音咬了咬唇,想起他先前才说过的,田家人都忙,他的口风又一向是不紧

的,旁敲侧击,总是会问出什么来的,当即就缓和了叫了声,「六哥……」

田陆晓一个机灵坐直了身体,打断她道:「什么?你叫我什么?」

「六哥。」

田陆晓讥讽的笑了起来,「我没听错吧!你这狂妄的丫头,也叫我哥哥了?

你不是一口一个田陆晓的么!你骂我什么来着,你都忘了!这会儿怎么叫六哥了?

你有事求我?」

九音淡淡的笑了,淡然的好似没有情绪的波动,「原来是有的,不过现在想

想,问你也是多余,估计六哥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就想问问,七

哥怎么样了。」

「激将法?这东西用在我身上也不会有什么用。家里的事情,我就算知道耶

不会告诉你!你又不是我们家人,让你知道了,有什么好处?你是能帮上忙,还

是能出个主意?说不好,你还会倒打一耙!」

田陆晓有些鄙夷,最近家里是出了不少事,他能动用的关系都用上了,也并

没有什么起色,叔叔伯伯们一个个忙的焦头烂额,几位哥哥也是四处奔走,他岂

能坐以待毙?然而,长辈们却都不用他插手,还当他是个孩子看待,这让田陆晓

极其的不高兴。

娆娆是还年幼,爷爷也最疼爱她,老爷子病倒的那天,她急得不行,这些日

子以来,也是衣带渐宽的守着老爷子,所以她照顾爷爷是无可厚非的,可他呢?

他好歹也二十几岁了,家里这么大的变故,竟然不让他插手。

栖墨是出了车祸需要照顾,可是没有医生护士吗?竟然就让他来照顾栖墨,

如此也就罢了,亲兄弟的!可九音算什么,四哥走的时候,还千叮万嘱的,要他

照顾九音。四哥说这丫头怕苦,他就故意每天都拿最苦的药给她吃。原本没想理

她,可这丫头最近话多的很,让人烦躁。他方才就是故意整她呢!

这会儿听见她来打听家里的事情,就又来了火气,他自己都插不上手,你个

黄毛丫头,能帮上什么忙?不让他田陆晓帮忙,还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

耐!

旋即田陆晓又说道:「你七哥怎么样了,这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醒着呢,比

你的情况好多了。生龙活虎的!四哥去了美国,过阵子会回来。还想问谁?我今

天心情好,你尽管问,别拐弯抹角的,兴许我还能告诉你!」

还要问谁?九音心里也没谱,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家里有大变故,可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能帮上什么忙?田陆晓还真的就没说错!她自身都难保的。

沉默了长久,九音试着问他,极力的低声下气,「七哥的病房在哪里?我想

去看看可以吗?」

田陆晓倒是怔了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旋即脸上再次冰冷了起来,冷冷地

说道:「不行!你就老实的呆着吧!」

他走的决绝,又像是带了怒气的,让人觉得,他有些孩子脾气。不多时,门,

又开了,还是田陆晓,他探头进来说了句,「你的老相好倒是回来了!有半个月

了,你见着没?」

九音再次发愣,老相好?

田陆晓看她那呆傻的样子,冷笑起来,「你装什么蒜啊!还不就是五哥!他

回来了,在爷爷那里守着呢!估计是回来分家的!不然会那么殷勤的去照顾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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