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了嘴边的反驳之语就一句都说不出来。
莫岭澜见他神色难堪,脸上厉容收敛了些,缓缓说道:“退一万步讲,绉大人,你可有想过,一旦战事四起会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皇权更迭没那么容易,那是用着无数人的尸骨堆积起来的。”
“那些人曾经无视你的生死,险些将你也变成了那尸山血海里的一人,你难道就半点不恨?”
“还是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用尽心力好不容易才恢复繁荣的荆南,再次陷入当初尸横遍野死伤无数的绝境?”
“将来百年之后,人人提起你绉隆安时,都会说上一句,看,他就是那个丢了大陈国门,将大陈属地整个荆南拱手让给南魏的亡国之臣?”
“够了!”
绉隆安被莫岭澜的话说的紧紧抓着掌心。
恨吗?
他当然恨!
绉隆安前半辈子虽然未曾大富大贵,可却一路顺逐,而他这一辈子遇到过最难的事情,就是莫名其妙的被送来了荆南,当了这荆南知州。
他花费了多少心力,提着脑袋与人走私,甚至干了些不该干的事情才将这荆南盘活了过来,恢复了以前七、八成繁荣,可他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享受享受这知州带来的荣耀,麻烦就接踵而来。
那些人想要起事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荆南?
还险些炸死了他。
想起死在码头的司马岺,还有那些官兵和无辜之人,还有莫岭澜所说的这些话。
绉隆安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紧抿着唇抬头对着莫岭澜道:
“我能做什么?”
……
莫岭澜与绉隆安说了许久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都说了什么。
只是当萧勉那边伤口清理好后,下面的人来传话时,就见到绉隆安脸色僵青僵青的,望着莫岭澜时,跟看疯子的一样。
绉隆安是真觉得莫岭澜疯了。
他一直都以为像是莫岭澜和祁文府之流,都是名门贵胄出身,是根正苗红正直无双的正经人。
可谁知道这厮居然这般邪性。
想着莫岭澜刚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绉隆安就只觉得背脊生凉,磨着牙说了句:“你这是想要我去死,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莫岭澜与绉隆安说开后,倒是恢复了几分往日在京中时的肆意,他闻言微侧着头冲着绉隆安说道:
“怕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