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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卫泠如被惊醒,开始挣扎起来。皇帝闭上眼,胸口起伏,下定决心,起身对着长公主夫妇长揖到底,沉声道:“侄儿愧对姑父姑母!可是,朕是真心喜爱阿泠,绝无一丝一毫亵渎之意!”他声音转低:“阿泠若是个姑娘,朕早就迎他入宫,封作贵妃、甚至皇后都可以,可是……”

福宁公主哭的凄厉:“皇上的喜爱,就是要让阿泠成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吗?就是要让我的孩儿从此绝嗣、无人送终吗?!”

皇帝心中剧痛,竟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只是抱着卫泠不松手,面上渐渐浮现少有的狠厉:“朕……会护他一世平安喜乐,不容任何外人欺辱。至于后嗣,将来可以过继……”

“皇上!陛下!”福宁公主摇摇欲坠,脸若金纸,呼吸急促,几不成调,“天子富有四海,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就不能放过一个卫泠吗?”

皇帝咬紧牙关:“不能!”

胸前早已湿了一片,卫泠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终于用尽力气推开皇帝,他颤颤跪倒,先是对着父母磕了个头,接着对皇帝伏倒,挣扎半天,终于含泪说道:“卫泠有罪,蛊惑今上,拖累高堂……臣自请谪贬出京,以平物议,以儆效尤!”

连篇累牍的打击之下,福宁公主忽然气血攻心,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太医!太医!”

这下变故来的突然,所有人都吓到了。门外的李彤擦着汗慌忙冲进来,手忙脚乱的帮着将人扶到床上,然后紧急检查了一番,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直接搭住手腕开始把脉。慢慢的,神色有些古怪起来,想了想,又换了只手。终于,深吸一口气,抬眼溜了一圈周围,皇帝脸色铁青,安乐侯满面泪痕,卫尚书则苍老憔悴,焦灼的盯着他:“怎么样?”

李彤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道:“启禀皇上、侯爷、尚书大人,公主这是……有喜了!”

咕咚一声,卫尚书跌倒地上,随即挣扎着起来抓住他,力气之大仿佛要掐入皮肉中:“你说什么?”

李彤胆战心惊的看着有些失态的尚书大人,转头瞄了一眼皇帝,后者搂着满面震惊失去一切反应的安乐侯,神色严厉的盯着他:“你确定?”

可怜的李大夫跪下了:“臣家世代行医,这喜脉是决计不会弄错的――月份还浅,约莫不到两个月吧。只是公主体虚怯弱,年纪又……怕是安胎会辛苦些。”

卫尚书大悲大喜之下有些情绪失控,握住妻子的手,红了眼眶,喃喃不成语。

卫泠则怔怔呆立一旁,只觉百味杂陈,纷乱如麻,竟不知如何反应。皇帝担心的半搂他在怀中,心中却窃窃浮起一丝欢喜:阿泠的事情,或许会有一丝转机?

夜风清凉,烛火明寐。皇帝离开时,转身再看了一眼身后跪伏的人群,视线投向门楣深处的某个方向,不知想起什么,面色有些变幻,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着上了早已等候许久的御辇。张德捏着嗓子喊道:“起驾――”

守卫森严的队伍开始慢慢移动。裕王在马上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恰对上卫尚书直起的视线,不知为何忽然一阵心虚,略颔首为礼便避开了。

49

京城豪门圈子里这些天来最沸沸扬扬的八卦,莫过于年过四旬的福宁长公主妊娠有孕。都知道福宁公主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小妹,今上嫡亲的姑母,出身卫国公府的驸马又新晋了尚书,简直可谓豪门中的豪门,贵戚中的贵戚。这样的门第,多年来却只有安乐侯一根独苗,着实有些单薄。谁想四十几岁竟又老蚌含珠,也算是一件奇事了。公主府的主子们在外人缘极好,因此卫尚书这些天来收获了不少挤眉弄眼的恭贺,都道他宝刀未老。有些奇怪的是,这样的大喜事面前,卫二老爷的笑容却一直有些勉强,仔细看还有点强撑的味道。不由引发猜测,难道是担心妻子身体?联想起长公主的年纪和健康状况,众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公主府这件不大不小的八卦,恰好掩掉了前些天宫里明心殿传出的动静。事实上,在皇帝的刻意打压下,这件事情的传播范围被缩到了最小――虽然,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各人反应可不一样。

皇后毫无芥蒂。皇帝宠信安乐侯,为此还打击了淑妃一族,大皇子眼看上位无望,于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因此,对于皇帝的“断袖情深”,皇后可谓乐见其成。

淑妃幸灾乐祸。为了一个男人,皇帝竟然不顾多年情分褫夺自己的权利,还打压自己娘家,连煜儿都受了大连累,父子情分都看不到了。顾忌到皇帝表面温文实则冷硬的性格手段,因此虽不敢落井下石,淑妃的冷笑却是真真切切的:活该!

至于太后那里……那几个杯子,也是砸的实实在在的。

慈宁宫里,屏退了宫女内侍们,太后看着对面眼睛红红却欲言又止的小姑子,长叹一口气,缓缓道:“阿泠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天生好脾性,不是那等招事儿的……这事,定是诚儿的错。”

知子莫若母。

福宁公主的眼泪一下子就淌了下来:“太后……”

太后抽出帕子递给她,安抚着打趣道:“莫哭……唉阿蕤你从小就是这样,遇到事情就掉眼泪,哭的你哥哥头疼,只好丢给我。”

福宁公主惭愧的抹抹眼角:“又让阿嫂看笑话了。可……我就这一个孩子啊!”

“这不是又有了吗?”太后笑了。

福宁公主脸一红,随即又伤心起来:就算又有一个,也不代表儿子可以跟皇帝搅到一块儿啊!阿泠还不到十六岁,这一辈子才开个头,明明可以顺顺当当结婚生子继承家业,何苦要走那条不归路呢?

太后看着她的面色变幻,多少猜出些意思来,也不点破,只柔声问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太后也为难。一面是几十年相处融洽情分深厚的小姑,一面却是唯一的亲生儿子、三十几岁乾纲独断的一国之君。有些时候,她可以通过施加压力而影响一些事情,但要衡量的东西太多,是否值得这么做、是否会伤及母子情分,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而且,据了解下来,皇帝对阿泠,似乎是动了真情了。这就更麻烦。与其强硬拆散(且自己的儿子自己明白,绝不是这么好摆弄的),不如慢慢疏导。退一万步讲,就算皇帝真的与安乐侯两情相悦,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一则嫡庶皇子已有三名,看着资质都不错,后继有人;再则,阿泠这孩子也讨人喜欢,不是那种轻狂不知好歹的。因此震惊过后,太后虽对自家小姑深抱同情,倒也没有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福宁公主自然不知道太后肚子里这么多思量计较。哭了一会儿后,手指绞着帕子,为难道:“太后,您说,要是把阿泠送出京,不拘哪里待个一年半载的,情形……会不会好一点儿?至于皇上那里,本就美人如云的,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太后看着她,半晌,轻声问:“你舍得?”

福宁公主的眼泪又掉下来了:“舍不得……也没办法啊!”

太后又想了想,只觉得依自家儿子的性格脾气,只怕没这么容易罢休。可是看着对方哭红了眼睛又面带企盼的模样,也实在不忍心打击了,只得叹口气:“这样也好。”

过了些日子,又一件小范围引发震动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在中书省待的好好的安乐侯,突然被封为幽州令,不日即将远赴边境,担任一城长官。

皇帝这个奇怪的任命,几乎跌破所有人眼镜。

幽州才从北戎手中归还,虽然局势错综复杂,却是容易出政绩的地方。之前为了一个驻军将领的职位,护国公府上下活动,末了却被一个不起眼的罗定摘了果子。更发人深思的是,以此事件为开端,大皇子一脉被接连打击,不由人不揣摩帝王的心思。如今又把年纪轻轻的安乐侯委派到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去,难道,也有什么深意?

官场上的人精们遇事习惯往复杂了想,反而没人明白,其实这场遥远的外派,最初只是一片苦心的为了隔断一场“不应该”发生的情事。至少,牵扯其中的大部分人,以为对象只是皇帝一个。

至于当事人,也就顺水推舟的默认了。

可是,默认归默认、放手归放手,皇帝这些天来心情很糟、非常糟。后宫上下无人敢触逆鳞。

犹记得那日,卫尚书僵着脸,带着儿子来向皇帝请命出京,那一刹那间,心脏忽然的抽搐。

皇帝轻轻搁下了朱笔,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跪伏的父子二人。几日不见,卫泠仿佛更单薄了些,脖颈纤细的简直撑不起衣领似的,无力的默默伏着身,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许久,皇帝轻声说:“如果朕不许呢?”

卫尚书重重磕了下头,砸在汉白玉的地砖上砰的一声沉闷声响,绷着脸,声音惨痛:“如此,请陛下允臣携子辞官,回归故里。”

皇帝还未及作出反应,一旁的卫泠已经强撑着直起身来,哀求的看着他,容色憔悴:“禀皇上,出京是阿泠自己的意思,与父母无关,求皇上成全!”言毕,视线扫向御书房一角自始至终默然独坐的裕王,忽然心痛如绞,泪如雨下。

裕王沉默的看着他,眼中万千情绪,竟是一字都吐露不得。

最终,皇帝无奈妥协。

本想送他去丰裕富饶、景色怡人的江南休养散心,谁知小家伙自己提出想去北疆。北疆偏远,资源匮乏,民生艰苦,百废待兴。虽然是被迫逃避,但好歹,既然出来了,他也不愿当那尸位素餐的禄纛,能有机会踏踏实实做点事情,也是好的。

于是,空悬了一段时间的幽州令,就这样在外人惊愕的眼光中,落到了安乐侯头上。

而公主府上下,也在诡异的“平静中强掩着波涛”的氛围中,紧锣密鼓的替小主子筹备起来。

福宁公主日日以泪洗面。

如果说,安乐侯的事情只是小范围内引起了一些喧哗,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真的地震级别。

缠绵病榻十余年的裕王妃,殁了。

裕王从小由太后一手养大,是天子最信任的心腹兄弟、节制天下兵马的五军都督。这样炙手可热的身份地位,又有洁身自爱的好名声,被一个病人虚占十多年的王妃之位一旦空悬,无数双眼睛立刻如狼似虎的盯了过来。又有人窃窃私语,只道安国公府这下要落寞些了――毕竟,王妃的娘家,和小世子的舅家,亲近程度还是有区别的。

谁也没想到,王妃临死前,给小世子定了亲,把再度联姻安国公府的事情给砸实了。

安国公府长房嫡女,本来默认是要嫁入裕王府的。之前忽然横刀插出来一个大皇子,“皇长子妃”的诱惑一度惹的安国公心神动摇,可是没多久皇帝的连番打压就让淑妃一脉连同护国公府都灰头土脸的,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本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裕王府多少会有些芥蒂,安国公对女儿嫁入王府之事已经不抱多少期望了,只是派妻子带着女儿多去妹妹那里问安示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谁知,王妃到底还是顾着娘家的。国公爷夫妇俩感慨万千,一个是感动于妹妹临终还不忘提携照顾家族,另一个,则是长舒一口气,女儿终究还是有了一等一的好归宿。

陈家小姐得知消息后,丝毫不见欢容,反倒若有似无的萦绕着一点清愁,说不得、道不清。

那个黄花烂漫中微醺踉跄的俊美青年,那样温柔又强势的眼神,他盯着她,咄咄逼人不容逃避:你是谁?

这辈子……终究只是一场梦了。

与表面悲伤实则窃喜的安国公府相比,裕王世子的哀毁与打击却是实打实的。

先是心上人被爆出与皇帝的不伦事,让小世子好容易才接受的“要与父亲争”的心理预期,一下子被彻底打乱。还未及反应,又传来阿泠即将出京远赴北疆的消息,小世子懵了。还来不及喘口气,母亲……又撒手人寰。

世子与王妃感情极深厚,母亲的去世对他简直是巨大的创伤。

小世子迅速消瘦下去,人也沉默的一塌糊涂,只是发狠一般的操持着母亲的丧仪。虽然还有真正的一家之主裕王顶在前头,虽然宫里第一时间就派了得力的嬷嬷和内侍来王府帮忙操持,可怜小世子还是恨不得一百样都亲力亲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纾解那满塞胸臆的悲痛。

王妃去世前,拉着儿子的手,吃力的、断断续续的问他:“三年后出了孝,就同芸娘成亲,好吗?”

握着母亲枯槁的手指,看着她回光返照之下异样明亮的眼睛,小世子哽咽着,一个不字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王妃急喘几下,艰难的说:“芸娘……是个好姑娘,会帮你打理好……”

小世子落下泪来:“母亲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

王妃眼角滑下一颗泪珠,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年轻的、唯一的孩子,尝试着抽出手来抚摸他的头:“若是……有朝一日遇到真心喜欢的姑娘……”

话未说完,伸到半空的手便落了下去。

小世子握住她的手,贴到面上痛哭起来:“母亲!”

一直服侍在旁的丫鬟嬷嬷们也适时的大哭不已,房内霎时哭声震天。

裕王猛的转身,仰头似是哽咽了一下,闭上眼深呼吸,半晌,低声吩咐:“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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