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两步后她又重新退了回来,抬头凝视着眼前人,“景医生,即使不能帮忙,面对失去希望的人,也请多一些耐心。”
亲人的生死足以压垮一个人的脊背,舍弃自尊。
都是芸芸众生一员,本是同根生,即使是无意义的安慰,也比冷漠地无视离去要好,怎么忍心踩碎本就不存在的“最后希望”。
夏初槿的话并不重,她本就没有跟人大喊大叫,脸红脖子粗的习惯,何况,她并没有苛责的意思。
只是情绪所致,语调里的不满跟反感是藏不住的。
景傲回看着她,浅棕色眸子本就颜色淡,此时映着走廊里强烈的冷白光,薄薄的镜片后,叫人什么都看不清。
夏初槿没来由地被觑得心虚,本不打算多言又开口解释,“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无能为力,也知道有些情况不是医生能左右,能决定的。”
“你知道什么?”景傲却摇头轻语,薄唇吐出几个字,“你不知道。”
明明是人流嘈杂的走廊过道,不时有病人家属路过,拎着吊瓶什么的,还有护士叮嘱的声音,这一刻,莫名地都被景傲轻言淡语的一两句话盖过了声响。
夏初槿被她无波无澜的调子弄的心里急窜起一股无力又想要争论的劲,“我是不知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看见了一个人在你面前跪下,医者仁心——”
景傲无甚表情的面容突兀勾起一抹笑截断她,不给她机会继续说了,“不,仁心?呵,夏老师高看我了。”
与其说是在不礼貌地打断他人说话,不如说此时的景傲是在刻意地挑起纷争,以此躲避什么。
“夏老师仁心仁德,景某自愧不如。”
不知真是自嘲还是对她的嘲讽,景傲见她不再言语,自顾自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自初识以来,幽默有礼会主动帮助他人的景医生,竟也会有这样刻薄的话语跟表情,夏初槿错愕不及,愣在当场。
直到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戳到了她跟前,犹豫着跟她说话,“你是景医生的朋友吗?你误会她了......”
“国家的补助手续申报还需要些时间,景医生对每个病人都很负责,也愿意无偿地去提供帮助,今天也是迫于无奈,她其实早就开始替那位病患查资料作准备,甚至尝试牵线了,但那个家属太急了,选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景医生,为了控制局面我们只能先隔开她们......”
门铃响起的前一刻,景傲还在懊悔。
已经过去很多年的事情她不想以消极的态度耿耿于怀,应该化为养分汲取吸,避更多的悲剧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