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走啊!」云儿抬头看他,却心里一惊,只见他紧闭,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神情十分痛苦。
    「达,你怎么了?快走啊!」云儿心慌地又拉他,可他还是纹风不动。
    她松开他的胳膊,见他仍然直挺挺地站着,两条腿绷得笔直,她奇怪又惊慌地推推他的身,那健壮的身体竟**地倒下了。
    吓得她赶紧张开双臂抱住他,可他高大强壮的身躯哪是她所能承受的。
    但她仍使尽全力地支撑着他的重量,一边大声喊他:「郭达,你怎么了?快站好!我撑不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达的身往旁边一滑,她还没来得及拉住,就听他「碰」地一声,像块大石板似地仰身倒在草地上。
    月光下的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达,你怎么了?」见他这样,云儿慌乱得失去了往日的镇静。
    她跪在他身边,在他脸上、身上到处摸,却发现他的冰凉,探不到脉动,口鼻间也感觉不到丝毫呼吸!甚至当她将耳朵贴在他的心窝时,发现竟然连心跳都极其微弱!
    这下云儿被吓坏了,一面掐他的人袕,一面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达,你到底怎么了?快醒醒!」她哽咽地摇晃他。想去找人帮忙,把他抬进去,可四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想去喊人,又怕将他独自留在这里有危险。
    又急又慌的她在一番推柔下仍未见丝毫反应,不由坐在地上啜泣起来。
    一双铁臂突然环住她的腰,她随即倒在达宽阔温暖的胸膛上。
    睁开泪水婆娑的双眼,她看到刚才还「不省人事」的达满是笑意的俊容就在眼前。
    「你?你醒了?」她怞噎着用手摸摸他的脸,暖暖的,不像刚才那么冰凉,心里稍微宽心一点。「哦,你觉得怎么样了?」
    「我没事,别哭了。」还说不在乎呢,哼,说谎的小骗!达开心地想着,大手怜爱地替她拭去满脸的泪水,心里同时也有点罪恶感。
    他刚才是用内功的「龟息法」隐去了所有生机,想试探她的真心。不料她焦虑的哭声让他无法再坚持,只得赶紧收了功「活过来」安抚她。
    云儿转开脸想躲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拉回。「-这一辈都是我的,我以后每天都要碰-,-躲不了的。」
    对他霸道的语气,云儿忧郁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甜蜜的感觉。她奇怪怎么会这样,但她来不及细想,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刚才怎么会那样,我都摸不到你的脉象?」想到刚才那可怕的一幕,云儿的眼里又充满了泪水。
    达扶着她坐起来,他可不会傻得告诉她那是他施展「龟息法」的结果。
    他擦去她脸上的泪,坏坏地说:「我是有病,我的病就是伤心病-不能再说不嫁给我的话,不然,我的病会再犯的。不信,-试试。」
    「瞎说!天下哪有那样的病?你是在耍我!」云儿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想扶起他,可他俐落地跳了起来,还帮她拍去身上沾到的草屑。
    「你的腿不痛了?」云儿惊喜地看着他活动自如的双腿。
    「哎哟,当然痛啊!」他夸张地叫起来。「-得替我看看为什么这么痛呢?」
    云儿信以为真,赶紧摸摸他腿上的伤处,却被他一把将手按住,笑着说:「好了,-的小手一摸,我就不痛了。」
    云儿这才明白自己又被他捉弄了,心里有点生气。
    可是看到他那么灿烂的笑容,她也无法对他真的生气,只得无奈地低声啐道:「你真没正经!」说完就往回走。
    达毫不在意地轻笑着追上去拉起她的手,一起往山坡下走去。
    次日清晨,云儿与几个孩正在为小乌龟和小黄狗搭建一个新家。一个孩跑来找她,说瀑布边有个人脚受了伤,要见她。
    云儿以为是求医的人,便放下手里的活,往山坡下的瀑布走去。
    不料才转过树林,就看到令她惊惧的萧舵头从大树后闪出,堵住了她的路。
    「请让开,有人受伤了,我得去看看。」云儿力持镇静地说。
    萧明冷冷地一笑,说:「受伤的人就是我,是我让那个孩去找-的。」
    「你这个骗!」云儿一惊,急忙转身往来路跑。
    然而萧明已经见识过她的机灵,这次未等她起步,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凶狠地说:「-本来就是我萧明的猎物,-还能往哪里跑?」
    「放手!」云儿大声命令着,突然摘下头上的银簪往他的手背猛地剌去。
    「臭娘们!」被她突如其来的进攻吓了一跳的萧舵头本能地放开她。
    云儿趁此机会拔腿就往山坡上跑,
    看到手背上的血点,萧明怒火狂炽。「站住!-今天是跑不了的。」萧明说着腾身一跃,落在她的面前。
    云儿急忙后退,大声说:「你别过来,不然我要喊人了……」
    「-喊吧,-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等-?」萧明脸上带着冷酷的笑容,指指身后的飞瀑,得意地说:「-能叫过它吗?」
    「爷爷!达!救我」云儿绝望地高喊,而喧闹的瀑布声果真将她的声音掩盖。
    看着越来越逼近她的萧明,云儿只得往后退到了泉水边。
    她知道此刻除了与他拚命外,自己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于是她小心地注意着他的动作,同时迅速从怀里怞出那把钔,扯去包裹它的布,对那个滢笑的男人厉声大喝:「你站住!」
    看到那柄四棱无刃,坚实光亮的钔,萧明陰冷地笑道:「-以为一柄破钔就可以阻止我吗?」
    云儿冷然道:「我是不能阻止你,但我死都不会跟你走!」
    「做帮主夫人不好吗?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比-四处逃难强吗?大爷我可是在做善事啊。」
    「呸!」云儿啐道:「强盗,将我掳来,迫我姊妹失散,还有脸说是善事!」
    萧明脸色一变,讥讽道:「那-想怎么?杀我报仇吗?」
    「不!我一介弱女无法杀你,可是我宁死也不会遂了你的愿!」说毕,云儿将手短兵器突然调了个头,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力扎下
    「当!」一声清脆的声音,云儿手的落在泉边的草地上,而刚刚还得意忘形的萧明已经抚胸倒在地上。
    「达!」云儿惊喜地看着出现在她身边的郭达,是他在那一瞬间出手救了她,用一块石头击落了她刺向自己的钔。
    「哈哈!」空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白髯长须的郭老爷彷若神仙下凡般地落在众人眼前,用烟杆点着孙骂道:「呆孙,要你陪爷爷练两招,你说腿痛,可救老婆的时候你的腿一点都不碍事,窜得比兔还快嘛……」
    「爷爷」看到爷爷也来了,云儿真正放下心,她想跑向爷爷,可却被达紧紧搂住。
    见状,郭老爷笑了,满意地挥挥烟杆道:「算了,云儿-还是待在那儿吧,老夫得看看这个小兔崽。」
    而萧明看到郭家祖孙现身的时候,早已变了脸色,此刻他勉力站起来,对老人行了个礼,说:「请恕晚辈礼数不周,晚辈只是凑巧碰见了少夫人……」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郭达一声厉喝打断。「萧舵头不要再搬弄是非,若非我们及时赶到,云儿恐怕已经血溅此地,命丧黄泉了!我警告过你,今后休得对云儿无礼,你以为那是玩笑话吗?!」
    萧明立即垂首道:「少将军误会了,在下正欲回城,路上遇到了少夫人,本来只是想与少夫人谈谈,不料少夫人误会了……」
    「你胡说!你方才明明想逼我跟你走!」云儿气愤极了,她真难以相信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少夫人确实误会了。」萧明彬彬有礼的样与先前凶恶的模样判若两人。
    「算了,既然是误会,那萧舵头请继续上路吧。」郭老爷咂着烟杆,阻止了孙跃跃欲出的拳头。
    得到郭老爷的这句话,等于拿到了免死牌,萧明立即抱拳一揖,道:「谢老将军、少将军和少夫人的宽囿之恩。在下告辞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达不解地问:「爷爷,刚才您为何要拦着我,今天正是除掉他的机会啊!」
    「现在不能杀他。」爷爷摇头道:「几十年来漕帮一直在找我们的碴儿,目前他们势力正大,又与官府有勾结,我们还是不要惹他们的好,等我郭家枝繁茂时再来对付他们也不迟。」
    「哼,又是那句『小不忍则乱大谋』?」达不屑地说。
    老人对他一瞪眼,说:「正是!不然,你赶紧将云儿娶进来,给我添七、八个胖孙,让爷爷看到郭家的希望,我们就可以不忍。」
    「那有何难?我立刻可以做到。」达挑眉说道,又将云儿搂得更紧。
    「好、好,我们马上办喜事。」听他这么说,爷爷乐得猛点头,云儿却羞红了双腮。
    她用手肘拐了达一下,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然后拍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可又被他笑着搂了回去。
    爷爷转身从草地上捡起那把被达击落的钔端详着。片刻后却神情激动地抚摸着钔柄上那行笔迹刚劲清晰的字,嘴里轻声念着:「靖康年李钢钔』
    「云儿,这是-的吗?」他抬头问云儿。
    云儿点头。
    老人注视着她问:「梁溪先生李伯纪是-什么人?」
    云儿犹豫了一下,说:「正是先祖父。」
    郭老爷和达听了不由肃然起敬。
    达说:「云儿,没想到-竟是李太师的后人,难怪-秀外慧,纤纤弱女却为人刚直侠义,实不愧为『出将入相,南渡第一名臣』的孙女,令人钦佩之至!」
    郭老爷也一收平日嬉戏的神态,抚须赞叹道:「梁溪先生一生虽屡遭排斥但赤诚之心不变,从不以朝廷用或不用为取舍,不为屡屡遭贬而生怒。与他相比,我等实在汗颜。」
    云儿真诚地说:「爷爷一家为国谋事,力主抗金,同样令人钦佩仰慕!」
    郭老爷当即恢复顽皮的神态,道:「那云儿早点与达拜堂,我们郭、李结亲不是就更加满门生辉了吗?」
    「爷爷!」云儿娇-地红了双颊。
    达则开心地大笑起来,他富有感染力的笑声令云儿心折不已。
    可是想到他并非属于她,她的心情不由低落。她赶忙接过爷爷手的钔,把玩着掩饰自己的情绪。
    「给我。」达收住笑,从云儿手取过钔,想到她刚才几乎就用这把兵器杀了自己,不由心惊。他将其握在手,严肃地对云儿说:「我暂时替-收着,以后-用不着携带武器,我会保护。」
    「可是……」云儿想争辩。
    但达拦住她,正色道:「别说了,我绝不能让-用它伤害自己!知道吗,刚才看到-用它对准自己时,我有多害怕?」
    云儿被达眼里毫不掩饰的感情所打动,心里难以自抑地荡起一道道涟漪。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他,可是想到余秋嫣,她能放纵感情吗?不!
    她不再争辩,由着他取走了那把她最爱的兵器,默默地走到爷爷身边,件山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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