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在她屋里留宿，不会勉强她行夫妻之礼。

她是他的小妾，但他给了她做人的尊重。

他每日的探望，每日的陪伴都只是想让她在府上不被人轻视，让底下伺候的人不能怠慢她。

她真的很好，好到她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祈祷，祈祷他与妻子和和美美，祈祷他一生顺遂。

这么好的人不该被人陷害，被皇帝关在宗人府，被抄家，府上的人无辜惨死，不该终生不能与皇后见面，不该最后一无所有。

她想她留在他的身边，就像曾经他救了她脱离苦海，给她一个避风港。

她要成为能托住他的支架，支撑着他在这个世界里坚强地活下去。

“五殿下，三王爷值得的不是吗？在我陷入泥潭沼泽里的时候，是他拉了我一把，让我不染世俗尘埃，不让我沾风雪，这才有了今日站在殿下面前完完整整的陆柔冉。”

“你……我也可以为你……”

“你不可以。我是罪臣之女，殿下不可能容我玷污清誉。你是德妃娘娘和皇帝看重的人，我的存在就像是白墙的一抹蚊子血，是扎眼的，是令人感到难堪的。”

“不，不是的，你……”

“殿下何必一再否认呢？若不是，当初为什么接我出花楼的是三王爷还不是殿下呢？”

“我……”

“殿下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我与殿下那段懵懂情谊早散得一干二净了。殿下有自己的路，我也有自己的人生。”

五皇子见陆柔冉很决绝，恼火地攥住了她的肩头，眼神犀利地说：“可你原本就是我的啊！你跟着个废物也不愿意跟着我吗？我会宠你，疼你，给你一切想要的！我可以给你父亲正名，给你们陆家昭雪，这样你都不愿意……”

“我不愿意。”

“你……”

“我爹就是贪了银子，他不无辜，那一笔赈灾款项确实吞了，他被抄家，被砍头那都是应该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至于我，我娘，府上的所有人，我们享受父亲带来的庇护，我们就得为此付出该有的代价。这世道本就是这样，罪不及妻儿，那是遇到一位纯善的君主才有的宽仁，没有遇到那也是命中所定，怨不得旁人。”

“……”

“我庆幸的是我很幸运遇到了能救我出火海的那个人，我心存感恩，我愿意用我这辈子去偿还，何况我并不觉得这是在还债。”

“……”

“五皇子，你别来找奴婢了！也不要心存不该有的心思，德妃娘娘是不会允许你做傻事的。”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这不是绝情，只是我经历过一些事，我明白了什么才是我得去珍惜的。抱歉了，殿下。”

陆柔冉其实很感激五皇子，在她懵懂无知的时候给了她一段真挚且干净的感情。

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她不怪任何人。

她庆幸因为五皇子的放弃，让她意识到年少情谊其实并不是刻苦铭心的。

会有所伤怀，但仅仅只是淡淡的忧伤，风吹久了就淡了，时间长了就忘了。

人生很长，该往前走走，遇到的人很多，总有能让你为此停留，为此留恋的人。

五皇子努了努嘴，须臾之后道：“你会因为今日所说的话而感到……”

“柔冉！”

五皇子还没说完，就被人一道低沉的声音给打断了。

五皇子和陆柔冉顺着声音过去。

被话里话外提及的主人公就这般徐徐走来，他穿着单薄素净的衣袍，干干净净的脸，整日的发被不起眼的发冠给固定住。

他手里拿着一件灰色披风。

他走到了陆柔冉跟前，旁若无人似地替她披上，淡淡道：“起风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