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了好些天的秦王再没忍住,大清早出来帐外观景赏花;花,是腊月梅花,朵朵盛开极艳极美,可惜只有手臂粗壮的一颗,长在河边不远处半山坡上。
雪接连不断,到处已经裹上一层银装,她清瘦削姿,看起来与天地万物总显得格格不入。
一人一树,孤影相对,倒也有趣。
“北方入春迟,外头还冷着呢,大王若要冷了身子骨,九王爷可就要扒属下一层皮。”阿阎疾步走过来,解开孤裘系到她肩上。
尽管出了暖阳,风里也夹着刺骨寒意,秦棠景鼻尖冻得通红,白皙修长的双手也不例外,可她竟不觉着冷,只因看着满树梅花,想起了当时与那女子共骑一匹白马走过梅花林的场景,方才也在深刻反思自己究竟为何而遭到众人背叛,一时心冷大过于身寒。
心如死灰,大抵如此。
秦棠景这时没停手,边折梅枝边道:“少来唬我,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阿阎撇嘴,出手压下一旁树枝,让她好折些,“属下哪敢吓唬大王,试问当今世上,还有何人不知九王爷疼大王疼进骨子里。”
这话无法反驳,九王爷拿秦王当命对待,甚至比自己命还重要。
两人师出同门都是由秦九凤教导武功,也自幼相伴,彼此间的感情自不必多说。
于是秦王折到梅花枝立马过河拆桥,朝她扔了一小撮冰雪,还很贴心地劝告:“阿阎大人,醋要少吃哦,对身子好。”
阿阎吃了一记哑巴亏,碍于身份有别,又不能像从前那般还回去,只好扒拉两下头发,就在这空当里忽然记起晨时送来的谍报……
阿阎立刻端出正经神色,可见到秦王十分有兴致地玩弄着梅瓣,不迟疑了小会,到最后她心一横,屏息说了出来:“大王,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秦棠景玩着没抬起头,示意下文地哼了个调子,“嗯?”
“有关楚国。”阿阎特意顿了顿,一面打量着她的脸色一面极快地禀明,“大公子已经打到城阳,楚国长公主亲自守城。”
“照这个攻城速度,不出半年,恐怕……楚国难以招架。”很快她又加一句。
话说完,只见秦王极轻地皱了下眉,之后恢复如常,窥不透的表情。
如果连半年都撑不住,就别谈什么才智双全可夺江山这种笑话!对手太弱,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从来只尊强者的秦姬凰也从来不会低头认输。
被她视为对手之人少之又少,而楚怀珉就是寥寥当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