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刚念了一半,他还十分做作地朝李朝如微微一笑,并‘深情’地凝望着她。然后又学着她方才的样子,将手里边儿地绢花递过去,顺手簪在了对方的头上。
他这才继续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我曾经见过一望无际的大海,那么再去看旁的河流时,也就不会再为之动容。我也曾瞻仰过巫山上的朝云暮雨,目光自然不会再为了别的云而停留。
置身于花丛间却从不为之而流连,一半是因为清心寡欲,一半则是因为你。
非伊莫属,爱不另与。
多么绝美的爱情啊……
只可惜文采与人品不能相提并论,因为写这首诗的大诗人元稹,还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死渣男。
先是抛弃了青梅竹马的崔莺莺,后又在发妻韦氏死后写下来这首《离思》。结果人家尸骨都未寒,他又立刻和青楼名伶中有才女之称的薛涛相知相许了。当然,最后薛涛也没能嫁给他,而是落得了个孤独终老,死于庙宇间的下场。
也不知该说元稹是多情还是薄情,亦或者自古多情人皆是薄情。
反正……
这渣男写的诗,你别说还真挺好用的!
看着李朝如那毫不作假的崇拜目光,厚脸皮之王秦宿昔难得生出一股羞愧感来。
而其他女子也是被这诗的浪漫所折服,难多少会有些许的羡慕嫉妒恨。
同时她们也非常奇怪,李朝如是怎么做到刚才还对秦宿昔死乞白赖,而下一秒人家就跟她非伊莫属、爱不另与的?
侍从:……
这两人是瞎呢,还是一刻钟不秀恩爱就会死?
本来老正常不过的题目,怎么什么都特么的能被你们整的像极了爱情!
“砰”一声!
只见一直安安稳稳坐于首位上的太子,手中的茶杯忽然碎了!掉的满地都是陶瓷碎片。
而李朝如仿佛是下意识般的,就想冲过去将他带离那儿,以防金阙如被碎瓷片割伤进肉里。
好在秦宿昔眼疾手快,一把将险些撒丫子跑过去的李朝如又给扯了回来!
他捂着脸,在心里暗骂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带的队友?她要是跑过去了,刚才演的所有戏,那全都得前功尽弃!
李朝如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摸了摸鼻子,便乖乖任由秦宿昔拉着,没再动过。
有那么一刻,太子原本就不太和善的面色,又黑了不少。不过只一瞬间,他又变回了往常那毫无波澜,甚至是略显木讷的面容。
只是额间突起的青筋,却是瞒不过人眼的。
用鞋扫开地上的碎瓷器,金阙如站起身来,语气微凉道:“本宫身体不适,得先行一步。其余的事情……还是劳请丞相自己看着办吧!”
哟哟哟,小东西还生气了!
从‘被害者’变成‘犯罪同伙’后,秦宿昔原本不情不愿的心理,此时已变成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这满屋子的酸味儿,估计也就李朝如自己闻不见了。
不过太子要是走了,那他演的戏不就没人看了吗?
“太子殿下先别急着走啊!”
秦宿昔抬手拦住太子,还故意笑着出言挑衅道:“如今时间还早,胜负也没能分出来。殿下若是走了,这头臣独自决定给谁,那好像都有些有失公平了吧?”
对于他的挑衅,金阙如倒是没有多大反应,甚至还拍手唤来了拿着托盘的侍从。
他拉开托盘上的红布,拿起那盒据说是价值千金的胭脂递与秦宿昔,然后反将一军道:“不必了!我觉得丞相答的就极为不错,这头……理当是丞相的。”
秦宿昔:???
他要这玩意儿干啥?
说完后,金阙如也不管对方是个什么反应,便已经推开秦宿昔拦着自己的手,冷脸离开了现场。
李朝如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喃喃自语道:“会不会是我们戏演的不够啊……你说他怎么没反应呢?”
秦宿昔:……
这还叫没反应?
你还希望人家怎样?当场自爆吗?
诗会举行到一半儿,太子半路溜了不说,还把头丢给秦宿昔这么一个大男人,他是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那胭脂是金枝坊今年新产的,名唤‘玉叶’,卖的极贵不说,一年还只产的出二十盒来。不过香气倒是很足,秦宿昔才拿在手上没一会儿,就沾了一身的脂粉香。
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拿着也没用啊!
他问李朝如要不要,可李朝如说她从不用胭脂。于是,秦宿昔便只能将这胭脂重新当作头又抛出去,然后重新制定了游戏规则。
就让那些名媛小姐们自己个儿玩去吧!至少把该有的过场给走完了,自己也算是给了老皇帝一个交代出来。
而太子走后,李朝如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她也不去和那些小姐们一块儿玩儿,而是默默将自己的桌子拖回原位,一个人坐那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