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厉随也知道了“如果自己愿意留在凤鸣山,就能获得一座万仞宫”这件事,面色明显一僵。他知道江湖中许多人都怕自己,却从不觉得这种“怕”有什么不好,但祝府不一样,祝府除了与旁人一样的恐惧和胆寒,还多了一股很明显的、或许别人不觉得明显但厉宫主却能明显感觉到的,嫌弃。
而江胜临还在喋喋不休:“你觉得祝老爷真的没可能买下魔教吗?”
厉随冷哼一声,拂袖出了客房,黑色衣摆带起一股冰冷的风。
院中,杂役正在晾好的被子,见到这位惹不起的大爷后,赶忙屏息垂手站在一边,连一点最细微的动静也不敢有,准备等他走后再继续干活。
厉随穿过小院,余光瞥见那在月光下挂着的,雪白蓬松的被子,顿住脚步。
杂役怕得心都悬在嗓子眼。
厉随伸出手,攥住那柔软一蓬棉絮,用力捏出深浅不一的褶皱来,走了。
杂役眼底写满茫然,江湖中人真的好难捉摸。
翌日清晨,祝府的车队浩浩荡荡自凤鸣山出发,没过多久,万仞宫的队伍也沿着同一条路,一起前往东北雪城。
潘仕候与潘锦华站在城门上,目送众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
潘锦华那日被厉随的剑气伤到脖颈,依旧包着厚厚白纱,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垂柳山庄那头,咱们还要亲自盯着吗?”
“不光得我们盯,还要叫上万仞宫留在城中的人一起盯。”潘仕候道,“张参泡在毒汤里,定是在练什么邪门功夫,你若能将他除去,也能在武林中博些名号。”
潘锦华不以为然:“气息奄奄捆在缸里的一个病老头,想杀了还不简单。”
“糊涂东西!”潘仕候骂道,“你现在杀了他,谁能知道?”
潘锦华迟疑:“那……”
“江湖里头,最吃惩恶扬善、匡扶正义那一套。”潘仕候道,“你得先等他出关,搅得白头城、甚至是整片江湖鸡犬不宁,然后再出手为民除害,方能得人敬重。这世间最忌闷头做事无人知,懂了吗?”
潘锦华低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