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洞悉这青年所来的目的,抬了抬眼,放轻了声音:“劝长史不要过去,王上正在气头上。”
身为大秦太子少傅、丞相长史的青年望着尽头庄严的宫殿,颇为开怀地笑了笑,“少傅担心我啊?没事儿,我有分寸。”
赵高见他不听,也不再多说,拱袖告辞。
青年手里转着枚官印,在赵高转身的那一刻,眼珠微动,斜斜地睨了过去。
隔着大雪撞进一双静水流深的漆黑眸子里。
只是一瞬的对视,彼此都立刻撤回了视线。赵高双手举过头顶,再行一礼。
一言不发地离开。
大雪中,青年回想着刚才那双眼睛,回头看着赵高的背影,饶有趣味地笑了笑:“虎视狼顾之相啊。”
说完,他换上一副正经神色,眸子里是罕见的决绝。
不多时,章台宫外,那青年一步一个台阶行至殿下,利落地掀起身前官服跪了下来。
他抬起双手将那枚镶金的玉官印举过头顶,朗声道:“臣,张良,请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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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长安宫内,宫人们将各处灯火点燃。
书房内,嬴政半躺在榻上,掀开了书本新的一页。灯火照着他苍白的脸,脸颊处隐约有病态的浮红,庄喜在一旁小心地拨了拨灯芯,让光芒更亮一些,小声道:“公子,都看了一个时辰了,休息一下吧?”
嬴政咳嗽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又翻开一页,“新郑那边的叛乱如何了?”
庄喜的小道消息可谓非常灵敏了,他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韩国旧相邦张平和一些宗室掀起来的,应该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朝堂上那位太子太傅、丞相长史张良先生……”
嬴政听见张良的名字,抬了抬眼,“他去为张平求情了?”
庄喜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出章台宫的时候,身上的金印紫绶都没有了。唉……想想也是忠义两难全啊。张良都在咱们秦国做官了,张平在新郑搞叛乱,这不是给儿子出难题吗。”
嬴政眼底有些浅淡的笑意,似是有自己的考量,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