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不置可否,头也不抬道:“下去吧。”
说完他压抑地咳嗽了几声,捂着嘴的手帕上隐隐带了血迹。
两个密卫见状也没有多说,大王自从三年前那一场呕血后,心气就一直有些郁结,偶尔累极了会发作一下,就像今天这样。他们之前不是没人劝大王看看太医,但是都无疾而终,劝多了惹得大王动怒,反而得不偿失。
两个密卫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拱手悄然退了出去。
房间里,赵政枯坐半晌,眼底一片沉寂。
良久,他的眼睛亮起来,将盛放玉玺的匣子拿到面前,打开了里面一个小小的暗层。
暗层里是一只小泥佣,模样很普通,市井里小孩子常拿来玩儿的那种,只是这个泥俑是新郑那边的风格,秀气小巧,五官一板一眼,算不上特别致好看,但是也能看得过去。
赵政将那小泥俑放在手心,定定地看着,用手指轻轻刮了下泥佣的脸,笑了笑。与之前的阴冷不同,他孩子气地眨了眨眼,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乖巧道:“先生今天回来了吗?”
他晃了晃小泥俑,换了另一个柔和的声音,模仿着嬴政的语气:“今天不回来,再等等先生好不好?”
乖巧的声音:“那明天会回来吗?”
柔和的声音却再没有回答。
良久,那个让六国都臣服惧怕的君王握紧了手里带血的帕子,静谧的书房里响起他沙哑的声音:“先生总是不回来,是不是,不喜欢学生了?”
第44章这一章
一夜风雪在次日停歇,本来就寥落的长安宫更加寂静。清晨,庄喜将宫门打开,准备扫雪,结果就看见宫道那边,夏太医提着药箱、身后跟着几个药丞,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看见庄喜,他抬手大叫一声:“子婴公子呢!叫他不要吹风着凉乱跑,他他他他怎么一个都不听啊!哎哟气死我了真是……你们做下人的不知道拦着他吗!”
庄喜走到门边弯腰行礼,有点头疼道:“公子昨晚回来后就一直在睡觉,现在还没醒。”
夏无且气得药箱都在抖,“要不是我这几年给大王调养心气攒了点经验,昨天都不一定能把他救回来!一个个怎么都这么不爱惜身体?!”
夏无且大概是职业生涯里头一次碰到这么不听话的病人,冲着庄喜谴责了好几句,才提着箱子气冲冲地进了长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