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是逃避问题的人,但唯独这件事,他觉得非常棘手。
潜意识中,他并不想让赵政知道现在的魏如是长安君赵厘。否则,他几乎可以想象爱意值会涨成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他该怎么面对赵政?
如果赵政知道赵厘其实是多年后的他自己,又会是什么反应?
嬴政觉得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反应。赵政会因此厌恶他也不一定。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茫然的情绪,上一次这样失措,还是知道母亲和嫪毐生育孩子并意图谋逆的时候。
即便如此,他还是非常冷静理智地反利用了一把,拔除了盘根错节的吕、嫪及外戚势力。
这一次,嬴政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好像,触及到了他的盲区。
三天后,护送魏国质子的人马缓缓驶入咸阳章台宫。
嬴政下了马车,略一整理衣衫。
他环视着连绵的宫殿楼阁,不禁有些怅然。
除去最后巡幸天下的十年,这几乎是他度过了一生的地方。
然而再回来,情景却大不相同。
嬴政穿着华贵的紫色礼服走上了章台宫的宫阶,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发出碰撞的清响。
长阶尽头,章台宫内,年少的秦王端坐在王座上。他身上是一件玄色的礼服,以金线绣了日月星辰等章纹,略柔淡的朱红蔽膝和各种金银玉石的装饰中和了黑色的沉重。
这样端庄华美的服饰,穿在这样年轻的少年人身上却黯然许多,甚至都压不住少年眉目的凌厉和威严。
他凤目微敛,剑眉压低,似是倦懒,又似揣度,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去妄图揣测他的心思。
时隔多年,再见到魏如,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思念故人,赵政觉得对方走上来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