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一个月,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没了那股朝气与艳丽,她显得如此沉默而苍白。
江玉卿看着她,弯下腰,福了一礼,没有说话。
侯燕娇忍不住扶墙。斗篷分开,重工刺绣遮不住她开始干瘦的臂膀。
阳光照不进这里,狭小的巷子显得逼仄而阴暗。
“此君,你当真如此决绝”
“世子妃若无要事,请容臣妇先行告退。”
侯燕娇没了声音,江玉卿闭了闭双眼,再福一礼,弯着腰后退到巷口,就要转身离去。
“听说段衡的表妹投奔了你们。”
脚尖停在明与暗的交界处,江玉卿停顿,没有回头,“是。”
“听说她对段衡十分殷勤。”
“是。”
“难道,你就不害怕?”
光线越来越暗,江玉卿回脚,转过了身。
“世子妃是何用意,不妨直言。”
昏黑中,她的眸光熠熠,好似一根利矢。
侯燕娇有些惊慌地垂下视线,生怕被它击穿,手指下意识抚上了肚皮。
“此君,我不明白,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对上丞相?”
“吴策的事,我本来也不能确定,谁知严小姐一查,竟然就揪出了那样的情况如果我不告诉她,是不是你就会被永远蒙在鼓里?”
说到此处,侯燕娇似乎被自己说服,她上前一步,重新停直背脊,声音开始有力起来,“还有红袖招的事,如果他没有对不起你,他为何从来不与你说?何况太尉那班子人,就算我身处后宅,也知道,他们沉湎yín逸,声色犬马,是腌臜到骨子里的,段衡与他们一块,耳濡目染之下,你焉知他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她言疾情切,江玉卿只觉不可理喻,胸口一片寒凉,她深吸口气。
“世子妃娘娘,立场不同,各行其是便罢。夫君的好,臣妇自己清楚便可,不足为外人道。——还有,段家表妹早就被夫君送走,严家的眼线未太过滞后。”
江玉卿语气越冷静,侯燕娇反而越痛苦,她指甲陷入砖缝,言辞愈见激烈,“江玉卿,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严家手眼通天,多年经营岂是几个酒囊饭袋就可以轻易推翻?就算太后死了,他们也可以扶植另一个太后,与他们做对,无异于自寻死路!你现在被段衡叁言两语欺骗,愿意,愿意可江伯伯怎么办?”
“那你呢?”
看到侯燕娇一愣,江玉卿抿唇,还是将话补完,“你难道不是为了世子才做这些的吗?”
“我”
“你从来最是离经叛道,就算在伯父伯母面前保持地再得体,到了私下,都是最不愿意守规矩的人。锦王一脉远离政务,你却主动投靠丞相。我想不到除了世子以外,还有什么能让你自愿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侯燕娇,别为你的所作所为找寻借口。我相信段衡,自然就相信他能保护好我们。”
“”侯燕娇摸着肚子的手用力,手掌下的血管跳动着回应。
这是赵潜与她的孩子啊
她有了力气,慌乱道:“不,与赵潜无关是我自己要做这些的!同样是赵家血脉,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对赵潜颐指气使,不屑一顾?!赵潜那么聪明,他做什么都好,却只能窝在那小小的房间里雕几根木头,连生病都没有人知道公公婆婆不疼他,我来疼。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也被人唾弃,处处低人一头!我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是说,赵潜还不知道你做了这些?你背着他用锦王世子的名义投靠丞相?”江玉卿简直不可置信,她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故人,“侯燕娇,你”她很想质问她,但看到侯燕娇的肚子,江玉卿吐出一口浊气,还是将剩下的话咽入腹中。
侯燕娇还想说些什么,远处就传来了几声模糊的叫喊。
她的神色软化下来,重新戴上兜帽,临走前,在江玉卿的耳边留下了一句话。
江玉卿抬起头,眼眸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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