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冰盯着他的瞳孔,又重复问一遍:“顾延,我还能再找你吗?”
“嗯。”
顾延短促地应了一声,很轻,很淡,声音不似往常那样坚定有力。
顾延的这声“嗯”,并没有让何冰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她觉得他们之间突然变得好远。
或者说,他们之间一直是存在着一段距离的,只是她总是认不清,还妄想着再靠近他一点,结果自己的试探行为惹他反感了。
何冰有些伤感,但她还是对他展开笑容,柔声说了句:“好,回去路上小心。”
顾延走后,何冰握着那张便利贴思索半天,拿起手机又放下,如此反复。
眼看着时针快要指向十二,她不纠结了,给顾延发了条短信:“你明天还会过来帮我换药吗?”
何冰心里也清楚,顾延多半是会拒绝她的,可她还是这样问了。
隔天下午,顾延回复了她。
他说:“自己换。”
他不是在休假吗,怎么自己昨天晚上发过去的短信,第二天下午他才回复。才注意到短信?有其他事情忙?犹豫着要不要理会?何冰不得而知。
随便吧,总比不搭理她好。
自己换……
何冰想象着顾延说这话时的样子。
一定又是像往常那样,面无表情,语调平淡。
她又给他发过去一条:“我已经自己换完药了。”
这次顾延短信回的很快,只有一个字:
“嗯。”
那天之后,顾延再也没来找过她。何冰每天给他发短信,找理由邀请他过来。
“你能过来帮我包扎一下吗?我弄不好。”“你吃饭了吗?我会做番茄炒蛋了,你要不要来我家尝尝?”“醋溜土豆丝我也会炒了,你能再教我做些别的菜吗?”
好在她的短信顾延每条都会回复,虽然他每次都拒绝她,并且他从来不曾主动找她说过什么。
他们的关系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不进不退,不远不近。
日子照常过着。
这天何冰正站在窗前发呆,路思思电话就打来了。
路思思:“何冰,今天你休班吧,出来玩呀!”
何冰心烦意乱的:“我不去了,思思。这几天一直请假来着,明天我要回去上班,今天想早点睡。”
路思思:“请假?因为什么请的假?”
何冰:“不小心烫伤了。”
路思思:“怎么弄的?”
何冰概括着说:“前些天自己尝试做菜来着,被溢出来的汤水烫了。”
“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路思思还在出租车上,司机跟她确定下路线,她回答一句:“对师傅,拐进小区直走就行。”
路思思说:“我快到你家了,咱俩见面说吧。”
何冰看见小区里有辆出租车进来,她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不一会儿,路思思就上来了,何冰过去给她开门。
“你这严不严重啊?”路思思见面就注意到何冰手上缠着的纱布,拉着她的手左右瞧着。
“没事儿,快好了。”何冰抽回手,“你怎么过来了。”
路思思坐到沙发上:“来找你出去玩呗,在家待的都快发霉了吧?”
“还好。”何冰坐到路思思旁边。
路思思晃晃她的胳膊:“走吧,出去转转。”
何冰看一眼挂钟:“快六点了,去哪啊。”
“去夜市呀。咱俩多久没一起出来逛了,好不容易都有时间,走嘛。”
路思思冲她摆手,“你去换衣服吧,赶快赶快。”
“好好好,你等我一下。”何冰架不住路思思的极力劝说,回卧室换衣服了。
何冰她们去的是桂林路附近的夜市,坐地铁过去的,出了地铁站才知道刚刚下过一场雨。
天色暗了,路面湿哒哒的,天边呈现出橘红和粉色相映的梦幻色。
街上浓浓的烟火气。烧烤在铁板上烤得滋啦啦响,网红无骨鸡爪店前面排了很长的队,海鲜排挡里掌勺的大叔边炒菜边热情揽客……马路边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首饰摊。整条街人潮拥挤,热闹非凡。
何冰深吸一口气,胸腔充斥着雨后清新的泥土味和辛辣刺激的调料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吃不吃甘梅地瓜?”路思思挎着何冰的胳膊问她。
周围都是音乐和叫卖声,很吵,何冰没听清路思思说的什么,扬起眉示意她再说一遍。
路思思凑近何冰耳朵大声喊道:“甘梅地瓜,想吃吗?”
这回何冰听清了,朝着路思思点了点头。
俩人拿着甘梅地瓜边吃边聊边逛,走到街口,东西也吃完了,何冰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往前就是大排档了,路思思问她:“你还涂着药膏吗,是不是有忌口?”
何冰说:“嗯,不能吃辛辣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