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地上躺着的尸体比山上的草木还多。
他看到商玉州浑身是血铠甲被劈成两半,半跪在商容与面前,他的身后蹲了一片抱着脑袋、毫无生气、疲惫不堪的jūn_duì。
而那些拿着红缨枪指着他们的胜利军,也满是疲倦,在黄昏晚霞的映照下,好像那背负着厚重行囊走了千山万水,始终也看不到路尽头的旅人,他们快要累死了,现在只要他们的主将商容与让他们躺下,他们就能躺在漫山遍野的尸体中睡着……
商容与亦然浑身是血,他居高临下望着商玉州,不知道他同商玉州说了句什么,商玉州突然拿起地上的兵刃,抹向自己的脖子。
商容与抬脚一踹,将商玉州手里的兵刃踹得插|入鲜红的泥土中,他冷嘲道:“老子这辈子最看不起自裁的人,还不如这漫山遍野躺着的石头有骨气?难怪你失去了所有,你这种窝囊废,给你你也守不住。”
商玉州怒道:“商容与,不是我守不住,是你抢走的,倘若我有你所拥有的权利的话……”
倘若他拥有权力的话,他就能找御医给他娘治病,他娘就不会死。
倘若他能如商容与般,生来就掌握着无上权力,他也能活得恣意潇洒,那么那时,冉清谷看中的人会不会是他?
冉清谷曾告诉他,所有的人都是笼中鸟,身上或多或许被套了枷锁。只有商容与,看似牵着线的风筝,实则天上的飞鹰。
他羡慕他,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人,商容与身上有着他想要的一切。
可是谁不羡慕呢?谁不想生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但他连帮母亲请个御医都做不到,他还有什么资本?
他想拼命守护的,全都失去了。
他想努力变成冉清谷喜欢的那种人,可冉清谷想要的春季繁花似锦,夏季的炙热烈阳,秋季的落木萧萧。
可他在冬季,只有白雪皑皑。
商容与冷嗤:“权利?权利只是无能者的借口。太子有权利吗?二皇子有权利吗?你老子有权利吗?最后不都化成了青史册里的寥寥几笔?商玉州,你真的了解清谷吗?你可真的想过,他需要什么?”
商玉州斩钉截铁道:“他需要复仇。”
他们都需要复仇。
他了然冉清谷,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本质上是一样的。
商容与微笑:“不,他不需要复仇,他需要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