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愿意圆房,是因为怕身份暴露?”商容与声音淡漠寒冷,他有力双臂如同镣铐似的将冉清谷箍得更紧,勒得冉清谷脸色发白,呼吸不畅。
“你甚至在代嫁时,完全没想过被发现身份会怎样,因为你一开始想的是——杀了我。我最爱的世子妃,我猜的对不对?”
冉清谷不置可否。
商容与冷笑质问:“那后来为何不杀了我?”
冉清谷:“之后我发现你根本不是传说中那样的纨绔,文治武功皆是上乘,别说杀你,接你两招都做不到。”
商容与冷哼嘲讽:“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当然……”因缺氧,冉清谷面前一阵发白,他极力保持着清明,“因为我是个……废人。”
商容与心不受控制的抽痛。
须臾,他放松了冉清谷,但手臂依然紧紧勒着他,像是怕他跑了一般。
他忽然想到了冉清谷手腕上的伤疤,以及他连一柄薄剑都拿不动。
定北侯铁血沙场,怎会不教自己的儿子习武?
他又想到北城人人口中那个缠绵病榻,靠着药物吊着命的病秧子,想到了陆夫人告诉他世子妃遭受重创,毫无感情波动……
这个人究竟是靠着怎样的毅力活了下来,又活得这样艰难?
冉清谷呼吸到新鲜空气,扶着秋千架,背靠着商容与的胸膛,拼命咳嗽着。
“你不是调查过我双手上的伤疤吗?”他拉起衣袖,将那两道被胭脂水粉遮住,却依然清晰可见的伤疤露出来,“我的手脚筋脉早在我十二岁那年被挑断了,身上的断骨更是有无数根,苟延残喘靠着药物吊着命,才活了下来,我这人很识时务,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所以想办法同你周旋。”
商容与双手紧紧禁锢着冉清谷:“你是不是从未为自己想过后路?死了便也死了,对不对?万一我是个暴徒强迫你呢,万一……”
冉清谷笑了笑:“我其实早就死在那场大雪里了,我活着的这五六年,都是偷来的命,谁也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来我,所以我从不为自己留后路,也不会为别人留后路。”
商容与哑然:“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同我和离?跟我继续周旋下去,不是更有利你行事吗?反正你也不会为别人留后路,我商容与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杀戮场上踏脚石而已……”
冉清谷声音轻飘飘的:“是啊,本该如此的,但我每次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就感觉我还活着……我自从在北坡岗上活了下来,我就不知道什么是人的正常感情,或者说我不知道人需要什么?我很努力活得像个人,我也很努力的去模仿人,但我发现都很假……姨母她对我那样好,我心里空空,白毓桃子整日逗我开心,我无动于衷,我以为是我被仇恨埋没才会如此,可等我以各种残忍的手段杀害那些刽子手时,我心里没有丝毫触动,不会觉得鲜血淋漓脑浆混着血泥残忍,不会觉得有报仇后的畅快,我不知道什么是喜与忧,也不知道什么是乐与苦……可后来我面对你的时候,突然发现很多奇奇怪怪的表情出现在我的脸上,很僵硬,但那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