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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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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未免情多丝宛转 为谁辛苦窍玲珑

韦小宝当晚睡到半夜,忽听得窗上有声轻敲,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只听窗外有人低声道:韦恩公,是我。他一凝神,辨明是吴立身的声音,忙走近窗边,低声道:是吴二叔么吴立身道:不敢,是我。韦小宝轻轻打开窗子,吴立身跃入房内,抱住了他,甚是欢喜,低声道:恩公,我日日思念你,想不到能在这里相会。转身关上窗子,拉韦小宝并肩坐在炕上,说道:在河间府大会里,我向贵会的打听你的消息,他们却不肯说。韦小宝笑道:他们倒不是见外,有意不肯说。实在我来参加杀龟大会,是乔装改扮了的,会中也都不知。吴立身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今日撞到鞑子官兵,又蒙恩公解围,否则的话,只怕我们小公爷要遭测。小公爷要我多多拜上恩公,实是深感大德。

韦小宝道:大家是好朋友,何必客气。吴二叔,你这么恩公长、恩公短的,听来着实别扭,倘若你当我是朋友,这称呼今后还是免了。

吴立身道:好,我不叫你恩公,你也别叫我二叔。咱俩今后兄弟称呼。我大着几岁,就叫你一声兄弟罢。韦小宝笑道:妙极,你那个刘一舟师倒,岂不是要叫我师叔了吴立身微觉尴尬,说道:这家伙没出息,咱们别理他。兄弟,你要上哪里去

韦小宝道:这事说来话长。二哥,做兄弟的已对了一头亲事。

吴立身道:恭喜,恭喜,却不知是谁家随即想到:莫非就是方怡他找到了方姑娘和小郡主了满脸都是喜色。

韦小宝道:我这老婆姓,不过有一件事,好生惭愧。吴立身问道:怎么韦小宝道:我这老婆却另有个相好,姓郑,这小子人品极不规矩。想勾搭我的老婆,倒还是小事,他却向鞑子官兵告密。今日那些官兵来跟小公爷为难,就是他出的主意。

吴立身大怒,道:这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却不知为了什么

韦小宝道:你道这小子是谁他便是延平郡王的第二儿子。他说延平郡王统领大军,你们沐王府却已败落,无权无势,什么何足道哉吴立身怒道:我们沐王爷是大明开国功臣,世镇云南,怎是台湾郑家新进之可比韦小宝道:可不是吗这小可说道:是谁杀了吴三桂,在天下英雄之前大大露脸;你们在云南是地头蛇,要杀吴三桂,比他们台湾郑家要方便百倍。他来跟我商量,说要把沐家的人先除去了。我说我们天地会跟沐王府早有赌赛,瞧谁先干掉吴三桂。英雄好汉,赢要赢的光彩,输要输得,哪有暗中算计对方之理这小子不服气,便另生诡计。幸亏鞑子官兵不认得小公爷,我骗他们说认错我了,你们才得脱身。吴立身连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妈的,这小子不是人。

韦小宝道:二哥,这小子非教训他一顿不可。瞧在延平郡王的面上,我们也不能杀了他。最好你去打他一顿,兄弟便挺身而出来相劝,跟你动手。你故意让我向招,假装败退,不知肯不肯吴立身道:兄弟是为我们出气,哪有不肯之理如此最好,也免得跟台湾郑家破面,多惹纠纷。韦小宝道:那个头脸有伤,跟兄弟在一起的小子,便是他了。吴立身道:是。他郑家又怎么了沐王府今天虽然落难,却也不是好欺侮的。

韦小宝道:可不是吗随即问起那天在庄家大屋见鬼之事。他日间虽见到徐天川,但当时不便问,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吴立身脸有惭色,不住摇头,说道:兄弟,你今日叫我一声二哥,我这做哥哥的实在好生惭愧。那日我们被那批装神弄鬼的家伙使邪法制住了,岂知这批家伙给人引出屋致去,拿了起来。几个女子刚过来放了我们,却又有一批鬼家伙攻进屋来,把章老三他们救了出去。韦小宝点点头,心道:那是神龙教的,庄三少奶她们抵敌不住。

吴立身摇头道:那时我和徐老爷子穴道刚解开,手脚还不大灵便,黑暗之中胡里胡涂的乱斗一场,大伙儿都失散了。到第二天早上才聚在一起,可是兄弟你、小郡主、方姑娘三个,却说什么也找不到,我们又去那间鬼屋找寻。屋里只有一个老太婆,也不知是真聋不是假聋,缠了半天,问不出半点所以然来。徐老爷子和我都不死心,明探暗访直搞了大半个月,唉,半点头绪也没有。好兄弟,今天见到你,真是开心。小郡主和方姑娘去了哪里你可有点讯息吗我们小公爷记挂着妹子,老是不开心。韦小宝含糊以应:我也挺记挂着她两个。方姑娘聪明伶俐,小郡主却是个老实头,早些跟他哥哥见面就好啦。心想:原来你们没给神龙教捉去,没给逼服了毒药来做奸细,那好得很。他知吴立身生性直爽,不会说谎,倘若这番话是刘一舟说的,就未必可信。吴立身道:兄弟,你好好保重,做哥哥的去了。说着站起,颇为依依不舍,拉着他手,又道:兄弟,天下好姑娘有的是,你那夫人倘若对你不住,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韦小宝长叹一声,黯然无语。这声叹息倒是货真价实。吴立身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次日韦小宝随着九难和阿珂出城向北,郑克爽带了伴当,仍是同行。九难问他:郑公子,你要去哪里郑克爽道:我要回台湾,送师太一程,这就分手了。行出二十余里,忽听得马蹄声急,一行人从后赶了上来。奔到近处,只见来人是一群乡农,手中拿了锄头,铁扒之属,当先一人叫道:是这小子,就是他了。韦小宝一看,这人正是吴立身。一伙人绕过大车,拦在当路。吴立身指着郑克爽骂道:贼小子,昨晚你在张家庄干了好事猫儿偷了食,就想溜之大吉吗郑克爽怒道:什么张家庄、李家庄你有没生眼睛,胡说八道。吴立身叫道:好啊,李家庄的姑娘原来也给你骗的,你自己认招了。他妈的,贼小子一晚上接连诱骗了两个闺女,当真大胆无耻。郑府伴当齐声喝道:这位是我们公子爷,莫认错了人,胡言乱语。

吴立身拉过一个乡下姑娘,指着郑克爽道:是不是他你认清楚些。韦小宝见这乡下姑娘浓眉大眼,颧骨高耸,牙齿凸出,身上倒穿得花花绿绿,头上包着块花布,料想是吴立身花钱钱去雇来的,心下暗暗好笑。乡下姑娘粗声粗气的道:是他,是他,一点儿不错。他昨天晚上到我屋子昊,一把抱住了我,呜呜,这。可丑死人了,啊唷,呜呜,啊,妈啊说着号啕大哭。另一个乡农大声喝道:你欺侮我妹子,叫老子做你的便宜大舅子。他妈的,老子跟你拚命。正是吴立身的弟子敖彪。韦小宝细看沐王府人众,有五六人曾会过,刘一舟不在其内,料来吴立身曾先行挑过,并无跟自己心有嫌隙之人在内,以免败露了机关。阿珂见那乡下姑娘如此丑陋,不信郑克爽会跟他有何苟且之事,只是她力证其事,这些乡下人又跟他冤无仇,想来也不会故意诬赖,不由得将信将疑。韦小宝皱眉道:郑公子也未免太风流了,去妓院中玩耍那也罢了,怎地去去去唉,这乡下姑娘这样难看,师姊,我想他们一定认错了人。阿珂道:对,准是认错了。吴立身对那乡姑道:快说,快说,怕什么丑他小贼给了你什么东西

那乡姑从怀里取出一只一百两的大银元宝,说道:他给我这个,叫我听他的话。他说他是从台湾来的,他爹爹是什么王爷,家里有金山银山,还有还有阿珂啊的一声尖叫,心想这乡下姑娘无知无识,怎会捏造,自然是郑克爽真的说过了,不由得心下一阵气苦。郑府众伴当也都信以为真,均想凭这乡下姑娘,身边不会有这大元宝,纷纷喝道:让开,让开你拿了元宝还吵些什么别拦了大爷们的道路。敖彪叫道:不成,我妹子给你强xx了,叫她以后如何嫁人,你非娶好不可。你快快跟我回去,和她拜堂成亲,带她回台湾,拜见你爹娘。我妹子是好人家的,不是低三下四的贱人,难道是要了你银子卖身吗他说这一百两银子是干什么的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对着那乡姑而问。那乡姑道:他说他说这是什么聘礼,又说要叫人做媒,娶我做老婆,带我回王府做什么一品夫人。敖彪道:这就是了。妹夫啊,你不跟我妹子成亲,想这样一走了之,可没那么容易,快跟你大舅子回去。郑克爽怒极,心想这次来到不原,尽遇到不顺遂之事,连这些乡下人也莫名其妙的找上我来,提起马鞭,拍的一声,便向敖彪头上击落。敖彪大叫:啊哟双手抱头,倒撞下马,蜷缩成一团,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众乡人大叫:打死人啦,打死人啦那乡姑跳下马来,抱住敖彪身子,放声大哭,哭声既粗且哑,直似杀猪。

郑克爽一惊,眼下身在异处,自己又是清廷欲得之而甘心的人物,闹出人命案子,那可大大的不便,当即喝道:大伙儿冲一提马缰,便欲纵马奔逃。突然一个乡下人纵身而起,从半空中向他扑将下来。郑克爽左手反手一拳,向他胸膛打去。那人抓住他的手腕一扭,喀的一声,手肘脱臼。那人落在他身后马鞍上,右手伸到他胁下,扳住了他头颈,正是擒拿手法中一招斜批逆鳞,那人手法干净利落,嘴里大呼大叫:阿三,阿狗,快来帮忙,我我我给他打得好痛,啊唷喂,这小子打死我啦打死我啦郑克爽全身酸麻,已然动弹不得。郑府众伴当拔刀兵刃,抢攻上来。沐王府这次出来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身手不弱,举起锄头铁扒,一阵乱打,将本已受伤的众伴当赶开。那乡下人抱住郑克爽,滚下马来,大叫大嚷:阿花哪,快来捉住你老公,别让他逃走了。那乡下姑娘叫道:他逃不了。纵身而上,将郑克爽牢牢抱住。韦小宝这时才看出来,这乡下姑娘原来是男扮女装,无怪如此丑陋不堪,那自然是沐王府中的人物,她一把抱住郑克爽,使的也是擒拿手法。阿珂急叫:师父,师父,他们捉住郑公子啦,那怎么办

九难摇头道:这郑公子行止不端,受此教训,于他也非无益。这些乡下人也不会伤他性命。她躺在大车之中静养,只听到车外嘈闹,却没见沐王府众人动手的情形,否则以她的眼光,见到这些人的身手,自己便看破了。阿珂道:这批乡下人好像是会武功的。韦小宝道:武功是没有,蛮力倒着实不小。敖彪从地下爬了起来,叫道:他妈的,险些打死了你老子。一名乡下人笑道:是大舅子,怎么会是老子敖彪道:好,抓住这小子,大舅子既没有死,也不用他抵命了。我的阿花妹子终身的托,抓他去拜堂成亲罢。众乡人欢呼大叫:喝喜酒去,喝喜酒去将郑府伴当的马匹一齐牵了,拥着郑克爽,上马向来路而去。郑府伴当大叫急追,眼见一伙人绝尘而去,徒步却哪里追赶得上

韦小宝笑道:郑公子在这里招亲,那妙得很哪,原来这里的地名叫做高老庄。阿珂惊怒交集,早就没了主意,顺口问道:这里叫高老庄韦小宝道:是啊。西游记中,不是有一回叫猪八戒高老庄招亲么阿珂怒道:你才是猪八戒倚在路旁一株树上,哭了起来。韦小宝道:师姊,郑公子娶媳妇,那是做喜事哪,怎么你反而哭了阿珂又想骂他,转念一想,这小鬼头神通广大,只有求他相助,才能救得郑公子回来,哭道:师弟,你怎生想个法子,去救了他脱险。韦小宝睁大眼睛,装作十分惊异,道:你说救他脱险他又没打死人,不会要他抵命的。阿珂道:你没听见那些人要逼他跟那乡下姑娘拜堂成亲。韦小宝笑道:拜堂成亲,那好得很啊。压低了嗓了,悄声道:我就是想跟你拜堂成亲,只可惜你不肯。阿珂白了她一眼,道:人家都急死了,你还在说这些无聊话,瞧我以后睬不睬你韦小宝道:师父说道,郑公子品行不好,让他吃些苦头,大有益处。何况拜堂成亲又不是吃苦头,郑公子多半还开心得很呢。否则的话,昨天晚上他又怎会去找姑娘,跟她瞎七搭八,不三不四。阿珂右足在地下一顿,怒道:你才瞎七搭八,不三不四。这一日阿珂一路上故意找事耽搁,打尖之时,在骡子手蹄上砍了一刀,骡子就此一跛一拐,行得极慢,只走了十多里路,便在一个市镇上歇了。

韦小宝知她夜里定会赶去救郑克爽,吃过晚饭,等客店中众人入睡,便走到马厩之中,在草堆上睡倒。果然不到初更时分,便听得脚步之声细碎,一个黑影走到马厮来牵马。韦小宝低声叫道:有人偷马那人正是阿珂,一惊之下,转向欲逃,随即辨明是韦小宝的声音,问道:小宝,是你吗韦小宝笑道:自然是我。阿珂道:你在这时干什么韦小宝道:山人神机妙算,料到有人今夜要做偷马贼,因此守在这里拿贼。阿珂啐了一口,央求道:小宝,你陪我一起去去救他回来。韦小宝听得她软语相求,不由得骨头都酥了,笑道:倘若救出了他,有什么奖赏阿珂道:你要什么都本来想说你要什么都依你,立即想到:这小鬼头是要我嫁他,那如何依得。一句没说完,便改口道:你你总是想法子来欺侮我,从严不肯真心帮我。说到这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哭泣倒不是假,只不过心中想到的,却是郑克爽的轻薄无行,以及他陷身险境,不知拜了堂,成了亲没有。韦小宝给她这么一哭,心肠登时软了,叹道:好啦,好啦我陪你去便是。阿珂大喜,抽抽噎噎的道:谢谢谢你。韦小宝道:谢是不用谢,就是不知高老庄在哪里。阿珂一怔,随即明白,他说高老庄,还是绕着弯在骂郑克爽,低声道:咱们一路寻过去就是了。

两人悄悄开了客店后门,牵马出店,并骑而行,从来路驰回。韦小宝道:郑公子到底有什么好,你这样喜欢他阿珂道:谁说喜欢他了不过不过大家相识一场,他遭到危难,自然要去相救。韦小宝道:倘若有人捉了我去拜堂成亲,你救我不救阿珂噗哧一笑,道:你好美吗,谁会捉你去拜堂成亲了韦小宝叹道:你瞧我不顺眼,说不定有哪一个姑娘,瞧着我挺俊、挺帅呢阿珂笑道:那可谢天谢地了,省得你老是阴魂不散的缠着我。韦小宝道:好,你这样没良心。倘若有人捉你去拜堂成亲,我可也不救你。阿珂微微一惊,心想若真遇到这等事,那是非要他相救不可,幽幽的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韦小宝道:为什么阿珂道:人家欺侮我,你决不会袖手旁观,谁都你是我师弟呢这句话韦小宝听在耳里,心中甜甜的甚是受用。

说话之间,已驰近日间和沐王府群雄相遇之处,只见路边十余人坐在地上,手中提着灯笼,睛百郑府的伴当。阿珂勒马即问:郑公子呢众伴当站了起来,一人哭丧郑脸说道:在那边祠堂里。说着西北角一指。阿珂问道:祠堂,干什么那伴当道:这些乡下人请了公子去,硬要他拜堂成亲,公子不肯,他们就拳打足踢,凶狠得紧。阿珂怒道:你们哼你们都是高手,怎地连几个乡下人也打不过众伴当甚是惭愧,都低下头来。一人道:这些乡下人都是有武功的。阿珂怒道:人爱有武功,你们就连主子也不顾了我们要去救人,你们带路。一名年老伴当道:那些乡下人说,我们如再去罗索,要把我们一个个都宰了。阿珂道:宰就宰了,怕什么郡王要你们保护公子,却这待贪生怕死那伴当道:是,是。最好最好请姑娘别骑马,以防他们惊觉。阿珂哼了一声,和韦小宝一齐跳下马来,将马系在路边树上。众伴当当下灯笼,带劣邺人向西北走去。行出里许,穿过一座树林,一片坟地,来到七八间大屋外,屋中传来锣鼓喧闹之声。阿珂心中焦急:他真的在拜堂了一拉韦小宝衣袖,快步奔去,绕到屋侧,见一扇门开着一半,望进去黑沉沉的无人。两人闪将过去,循着锣鼓声来到大厅,蹲下身来,从窗缝中向内张去。一见厅中情景,阿珂登时大急,韦小宝却开心之极。

只见郑克爽头上插了尖怃红花,和一个头披红巾的女子相对而立。厅上明晃晃的点了许多蜡烛,几名乡下人敲锣打鼓,不住起哄。吴立身叫道:再拜,再拜郑克爽道:天地也拜过了,还拜什么阿珂一听,气得险些晕去。吴立身摇头道:咱们这里的规矩,新郎要新娘拜一百次。你只拜三十次,还得拜七十次。

敖彪提起脚来,在郑克爽屁股上踢了一脚,郑克爽站立不定,跪了下去。敖彪按住他头,喝道:你今日做新郎,再磕几个,又打什么紧韦小宝知道他们在拖延时间,等候自己到来,这种好戏生平难得几回见,不妨多瞧一会儿,倒也不忙进去救人。阿珂却已忍不住,砰的一声,踢开长窗,手持单刀跳了进去,喝道:快放开他否则姑娘一个个的把你们杀了

吴立身笑道:姑娘,你是来喝喜酒的吗怎么动刀动枪阿珂踏上一步,挥刀向敖彪砍去,她愤急之下,出刀势道甚是凌厉。敖彪急忙跃出,提起身后长凳抵敌。阿珂虽无内力,武功招数却颇精奇,敖彪的长凳不趁手,竟被她逼着连连倒退。吴立身笑道:嘿,倒还了得。伸手接了过来,他武功比之敖彪可高得多了,单凭一对肉掌,在她刀刃之间穿来插去。郑克爽跃起身来,待要相助,背心被人砰砰两掌,打倒在地。阿珂拆得七八招,眼见抵敌不住,叫道:师弟,师弟,快来。却听得韦小宝在窗外大叫:好厉害,老子跟你们拚了。又听得窗上拳打足踢,显然是韦小宝正在与人恶斗。

吴立身听得韦小宝到来,忙使个眼色,喝道:什么人他两名弟子抢了上来,使开兵刃,接过了阿珂的柳叶刀。吴立身纵到厅外,但见韦小宝独自一人,正在将长窗踢得砰砰作声,哪里有人和他动手吴立身险些笑了出来,叫道:大家快住你这小孩子在这里干什么韦小宝叫道:我师姊叫我来救人,你们快快放人啊哟,不好,你这乡下佬武功了得。嘴里大呼小叫,向门外奔去。吴立身笑追了出来。来到祠堂之外,韦小宝停步笑道:二哥,多谢你了,这件事办得十分有趣。吴立身笑道:那姑娘就是兄弟的心上人吗果然武功既好,人品也也是嘿嘿,不错,:他生性粗豪,阿珂容貌极美,并不以为有什么了不起,但对她招数精妙,倒颇佩服。

韦小宝叹了口气,道:可惜她一心一意只想嫁给那臭小子,不肯嫁给我。你们逼得那臭小子跟乡下姑娘拜堂成亲,如能逼得她跟我灵机一动,说道:二哥,请你帮忙帮到底。我假装给你擒住,你再去擒那姑娘,逼迫我拜堂成亲,你瞧好是不是吴立身哈哈大笑,不由得摇了摇头,忙道:很好,很好,兄弟,你别介意,我摇头是习惯成自然,不过不过说到这里,颇为踌躇。韦小宝问道:不过怎样吴立身道:咱们是侠义道,开开玩笑是可以的,兄弟你别多心,做哥哥的说话老实,那贪花好色的yín戒,却万万犯不得。韦小宝道:这个自然。她是我师姊,跟我拜堂成亲之后,就是我自媒正娶的妻子。二哥,你是媒人,拜天地就是正娶,是不是又不是采花嫖堂子,有什么贪花好色吴立身道:是,是。兄弟你答应我,对这位姑娘,可不能做什么不合侠义道的的坏事。韦小宝道:你放心一百二十个心。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马难追。

吴立身大喜,笑道:我原知你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这姑娘嫁了给你,那真是她的造化。韦小宝微笑道:你是媒人,这杯喜酒,总是要请你喝的。吴立身笑道:妙极兄弟,我可要动手了。韦小宝双手反到背后,笑道:不用客气。吴立身左手抓住了他双手腕,大声道:瞧你还逃到哪里去将他推进大厅之中。只见阿珂手中单刀已被击落,三件兵刃指住她前心背后。敖彪等虽将她制住,但知她是韦小宝的心上人,不敢有丝毫无礼。吴立身解下腰带,将韦小宝双手反绑了,推他坐在椅中,又过去将阿珂也绑住了。韦小宝不住口的大骂。吴立身喝道:小鬼,再骂一句,我挖了你的眼珠子。韦小宝道:我偏偏要骂,臭贼阿珂低声道:师弟,别骂了,免得吃眼前亏。韦小宝这才住嘴。吴立身道:这姑娘倒也明白道理,人品还不错,很好,很好。我有个兄弟,还没娶妻,今天就娶了她做我的弟妇罢。阿珂大惊,忙道:不成,不成吴立身怒道:为什么不成大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我这兄弟是个英雄豪杰,又不会辱没了你。为什么不肯当真不识抬举奏乐。敖彪等拿起锣鼓打了起来,咚咚当当,甚是热闹。

阿珂生平所受的惊吓,莫无过于此刻,心想这乡下人如此粗陋肮脏,他弟弟也决计好不了,倘若失身子这等乡间鄙夫,就算即刻自尽,也已来不及了。她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吴立身笑道:很好,你答应了。右手一挥,众人停了敲击锣鼓。阿珂叫道:没有,我不答应。你们快杀了我吴立身道:好,我这就杀了你,连你师弟也一起杀了。说着从敖彪手中接过钢刀,高高举起。阿珂哭道:你快杀,不杀的不是好汉。你快杀我师弟,先先杀他好了。吴立身向韦小宝瞧了一眼,心道:这姑娘对你如此无情无义,你又何必娶她韦小宝心中也在怒骂:臭小娘,为什么先杀我吴立身怒道:我偏偏不杀你师弟。阿狗,把这臭小子拖出去吹了说着向郑克爽一指。敖彪应道:是。便去拉郑克爽。阿珂惊呼:不,不要害他他是杀不得的。他爹爹他爹爹

吴立身道:也罢那么你做不做我弟媳阿珂哭道:不,不,你你杀死我好了。吴立身抛下钢刀,提起一条马鞭,喝道:我不杀你,先抽你一百鞭子。心中怒气勃发,一进难以遏止,举起鞭子向空中吧的一声,虚击一鞭,便要往她身上抽去。韦小宝叫道:且慢吴立身马鞭停在半空不即击下,问道:怎么韦小宝道:咱们英雄好汉,讲究义气。我跟师姊犹如同胞手足,这一百鞭子,你打我好了。阿珂见吴立身狠霸霸地举起鞭子,早吓得慌了,听韦小宝这么说,心中一喜,道:师弟,你真是好人。

韦小宝向吴立身道:喂,老兄,什么事情都由我一力担当。这叫做大丈夫不怕危难,挺身而出。你可不逼她嫁你兄弟,你如有什么姊妹嫁不出去的,由我来跟她拜堂成亲好了。这郑公子已娶了一个,我再娶一个,连销两个,总差不多了罢就算还有,一起都嫁给我,老子破铜烂铁,一古脑儿都收了他说到这里,吴立身等无不哈哈大笑。阿珂忍不住也觉好笑,但只笑得一下,想起自身遭受如此委屈,又流下泪来。吴立身笑道:你这小孩做人漂亮,倒是条汉子。我本想就放了你们,只是给你几句话就吓倒了,老子太也脓包。拜堂成亲之事是一定要办的,到底是你拜堂,还是她阿珂急于脱身,忙道:是他,是他吴立身瞪肯凝视着她,大声道:你说要他拜堂成亲阿珂微感惭愧,低头道:是。吴立身道:好指着韦小宝大声道:今日非要你跟人拜堂成亲不可。韦小宝望着阿珂道:我我阿珂低声道:师弟,你今日救我脱却大难,我永不忘记,你就答应了罢韦小宝愁眉苦脸,说道:你要我拜堂成亲唉,你知道,这件事十分为难。阿珂低声道:我知道,你今日如不帮我这个大忙,我只好一头撞死了。我无可奈何,只好求你。他们他们恶得狠。

韦小宝大声道:师姊,今日是你开口求我,我韦小宝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你。是你求我拜堂成亲,可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是不是阿珂道:是,是我求你的。你是英雄好汉,大丈夫挺身而出,济人之急,又又最听我话的。韦小宝长叹一声,道:师姊,我对你一番心意,你现在总明白了。不论你叫我做什么事,我都一一答应,不会皱一皱眉头。你既要我拜堂成亲,我自然答应。阿珂道:你知道你待我很好,以后以后我也会待你好的。吴立身道:就是这么办。小兄弟,我没妹子嫁给你,女儿还只三岁。也不成。喂,你们哪一个有姊妹的,快去叫来,跟这位小英雄拜堂成亲。敖彪笑道:我没有。另一人道:这位小英雄义薄云天,倘若我跟他结了亲家,倒是大大的运气,只可惜我有兄弟,没有姊妹。又一人道:我姊姊早就嫁人了,已生了八个小孩子。小英雄,你倘若等得,我待姊夫死了,我叫我姊姊改嫁给你。吴立身道:等不得。哪一个有现成的众人都摇头道:没有。个个显得错过良机,可惜之至。韦小宝喜道:各们朋友,不是我不肯,只不过你们没有姊妹,那就放了我们罢。吴立身摇头道:不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非拜堂不可,否则的话,冲撞了太岁,一个个都要死于非命,这玩笑也开得的好你就和她拜堂成亲。说着向阿珂一指。阿珂和韦小宝同声叫道:不,不好

吴立身怒道:有什么不好小姑娘,你愿意跟我兄弟拜堂呢,还是跟我位小英雄拜堂你自己挑一个好了。阿珂胀红了一张俏脸,摇头道:都不要吴立身怒道:到这时候还要推三阻四。时辰到了,错过了这好时辰,凶煞降临,这里没一个活得成。喂,阿三,阿狗,这两个小家伙不肯拜堂成亲,把他们两个的鼻子都割了下来罢。阿珂死倒不怕,但想到要割鼻子,那可是难看之极,只惊得脸上全无血色。

韦小宝道:别割我师姊的鼻子,割我的好了。

吴立身道:要割两个鼻子祭神,你只有一个。喂,姓郑的,割了你的鼻子代这姑娘的,好不好阿珂眼望郑克爽,眼光中露出乞怜之意。郑克爽转开头不敢望她,却摇了摇头。吴立身道:这小子不肯,你师弟倒肯。嘿,你师弟待你好得多了。这种人不嫁,又去嫁谁拜堂,奏乐锣鼓声中,敖彪过去取下假新娘的头巾,罩在阿珂头上,解开了她绑缚。阿珂出手便是一拳,拍的一声,正中他胸口,幸好无甚内力,虽然打中,却不甚痛。敖彪横过钢刀架在她后颈。吴立身赞礼道:新郎新娘拜天阿珂只觉后颈肌肤上一凉,微觉疼痛,无可奈何,只得和韦小宝并肩向外跪拜。吴立身又喝道:新郎新娘拜地敖彪推转她身子,向内跪拜,在夫妻交拜声中,两人对面的跪了下去,拜了几拜。吴立身哈哈大笑,叫道:新夫妇谢媒。阿珂怒极,突然飞起一脚,踢中他小腹。这一脚着实不轻,吴立身呵的一声大叫,退了几步,不住咳嗽,笑道:新娘子好凶,连媒人也踢

便在此时,忽听祠堂连声唿哨,东南西北都有脚步声,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吴立身笑容立敛,低喝:吹熄烛火。祠堂中立时一团漆黑。韦小宝抢到阿珂身边,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外面来了敌人。阿珂甚是气苦,呜咽道:我我跟你拜了天地。韦小宝低声道:我这是求之不得,只不过拜天地拜得太马虎了些。阿珂怒道:不算数的。你道是真的么韦小宝道:那还有假这叫做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狗。阿珂呜咽道:什么木已成狗木已成舟。韦小宝道:是,是,木已成舟。娘子学问好,以后多教教我相公。阿珂听他居然老了脸皮,称起娘子、相公来,心中一急,哭了出来。

却听得祠堂外呼声大震,数十人齐声呐喊,若兽叨,若牛鸣,叽哩咕噜,浑不知叫些什么。阿珂心里害怕,不自禁向韦小宝靠去。韦小宝伸臂搂住她,低声道:别怕,好像是大批西藏喇嘛来攻。阿珂道:怎么办韦小宝拉着她手臂,悄悄走到神龛之后。突然间火光耀眼,数十人拥进祠堂来,手中都执着火把兵刃,韦小宝和阿珂一见之下,都是大吃一惊。这群人脸上涂得花花绿绿,头上插了鸟羽,上身赤裸,腰间围着兽皮,胸口臂上都绘了花纹,原来是一群生番。阿珂见这群蛮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个个面目狰狞,更加怕得厉害,缩在韦小宝怀里只是发抖。众蛮子哇哇狂叫,当先一人喝道:汉人,不好,都杀了蛮子,好人,要杀人咕花吐鲁,阿巴斯里众蛮子纵声大叫,说的都是蛮话。吴立身是云南人,懂得夷语,但这些蛮子的话却半句不懂,用夷语说道:我们汉人是好人,大家不杀。那蛮子首领仍道:汉人,不好,都杀了。咕花吐鲁,阿巴斯里。众蛮子齐叫:咕花咕鲁,阿巴斯里。举起大刀钢叉杀来。众人无奈,只得举兵刃迎敌。数合一过,吴立身等个个大为惊异。原来众蛮子武艺精熟,兵刃上招数中规中矩,一攻一守,俱合尺度,全非乱砍乱杀。再拆得数招,韦小宝和阿珂也看了出来。吴立身边打边叫:大家小心,这些蛮子学了我们汉人的武功,不可轻忽。为首蛮子叫道:汉人杀法,蛮子都会,不怕汉人。咕花咕鲁,阿巴斯里。

蛮子人多,武功又甚了得。沐王府人众个个以一敌三,或是以一敌四,顷刻间便迭遇凶险。吴立身挥刀和那首领狠斗,竟占不到丝毫便宜,越斗越惊,忽听得啊啊两声叫,两名弟子受伤倒地。又过片刻,敖彪腿上被猎叉戳中,一交摔倒,三名蛮人扑上擒住。不多时之间,沐王府十余人全被打倒。郑克爽早就遍体都是伤,稍一抵抗就被按倒。众蛮子身上带有牛筋,将众人绑缚起来。那蛮子首领跳上跳下,大说蛮话。吴立身暗暗叫苦,待要脱身而逃,却挂念韦小宝和众弟子,当下奋力狠斗,只盼能制服这首领,逼他们罢手放人。突然那首领迎头挥刀砍下,吴立身举刀挡路,当的一声,手臂隐隐发麻,突觉背后一棍着地扫来,急忙跃起闪避。那首领单刀一翻,已架在他颈中,叫道:汉人,输了。蛮人,不输了。韦小宝心道:这蛮子好笨了,不会说赢了,只会说不输了吴立身摇头长叹,掷刀就缚。

众蛮子举起刀把到处搜寻。韦小宝眼见藏身不住,拉了阿珂向外便奔,叫道:蛮子,好人,我们两个,都是蛮子。咕花吐鲁,阿巴斯里。那首领一伸手,抓住阿珂后领。另外三名蛮子扑将上来,抱住韦小宝。韦小宝只叫得半句咕花便住了口。蛮子首领一见到他,忽然脸色有异,伸臂将他抱住,叫道:希呼阿布,奇里温登。抱住他了走出祠堂。韦小宝大惊,转头向阿珂叫道:娘子,这蛮子要杀我,你可得给我守寡,不能改嫁这话未说完,已给抱出大门。那蛮子首领奔出十余丈外,将韦小宝放了下来,说道:桂公公,怎么你在这里语调中显得又是惊奇,又是欢喜。

韦小宝惊喜交集,道:你你这蛮子识得我那人笑道:小人是杨溢之,平西王府的杨溢之。桂公公认不出罢。哈哈。韦小宝哈哈大笑,正要说话,杨溢之拉住他手,说道:咱们再走远些说话,别让人听见了。两人又走出了二十余丈,这才停住。杨溢之道:在这里竟会遇到桂公公,真教人欢喜得紧。韦小宝问道:杨大哥怎么到了这里,又扮成了咕花吐鲁,阿巴斯里杨溢之笑道:有一大批家伙在河间府聚会,想要不利于我们王爷,王爷得到了讯息,派小人来查探。韦小宝暗暗心惊,脑中飞快的转着主意,说道:上次沐王府那批家伙入宫行刺,陷害平西王杨溢之忙道:多承公公云天高义,向皇上奏明,洗刷了平西王的冤枉。我们王爷感激不已,时常提起,只盼能向公公亲口道谢。韦小宝道:道谢是不敢当。蒙王爷这样瞧得起,我在皇上身边,有什么事能帮王爷一个小忙,那总是要办的。这次皇上得知,有一群反贼要在河间府聚会,又想害平西王,我就自告奋勇,过来瞧瞧。

杨溢之大喜,说道:原来皇上已先得知,反贼们的奸计就不得逞了,那当真好极了。小人奉王爷之命,混进了那他妈的狗头大会之中。听到他们推举各省盟主,想加害我王爷。不瞒桂公公说,我们心中实是老大担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反贼们倘若胆敢到云南来动手,不是小人夸口,来一千,捉一千,来一万,杀一万;怕的却是他们像上次沐家众狗贼那样,胡作非为,嫁祸于我们王爷,那可是无穷的后患。

韦小宝一拍胸膛,昂然道:请杨大哥去禀告王爷,一点不用担心。我一回到京里,就将那狗头大会里的事,一五一十,十五二十,详详细细的奏知皇上。他们跟平西王作对,就是跟皇上作对。他们越是恨平西王,越显得王爷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一喜欢,别说平西王,连你杨大哥也是重重有赏,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杨溢之喜道:全仗桂公公大力周旋。小人自己倒不想升官发财。王爷于先父有大恩,曾救了小人全家性命。先父临死之时曾有遗命,吩咐小人誓死保护王爷周全。公公,你到这里,是来探听沐家狗贼的阴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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