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半个多小时过去,已经太久,说不定已经……
不,不对,是杨文轶的话或许还有希望。
收紧手臂,几乎忽略了夜风刮过皮肤的尖锐疼痛。
然而……
从背面越过警戒线。
没有,什麽都没有,连守备的警察都没有。
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木板、纸箱还有一些泡沫填充物。
疯了一样的翻遍了整个码头,每翻开一个倒在地上跟他相似的人就紧张到窒息。
没有那个人,找不到那个人,哪里都找不到。
“杨文轶!”终於顾不了这麽多,翡林大声喊了起来。
被风刮散的声音飘在码头上空,撕裂一般的回荡著。
“杨……!”
肩膀突然被人重重一拍,翡林转过头,惊喜的表情还来不及完全展开就凝固在脸上。
“你怎麽在这里?”翡林问。
“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
“混蛋!”用尽全力的一拳让来人低吟一声瞬间倒地,翡林冲过去咆哮著揪起他的领子又是两拳,“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麽!”
“我干了什麽……”被打倒在地的人松开捂住口的手咳笑了起来,“我在维护正义!……你干嘛这种表情,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在做什麽,知不知道他们的买卖害死了多少人?!”
“闭嘴!”
“你记不记得那些受毒品压迫的人是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闭嘴……”
“你记不记得那些人是用什麽样的眼光看著你!祈求你!啊?!告诉我!你还记得多少?!”
“我叫你闭嘴!”
“怎麽了,为了报仇脱下警服,却连发过什麽誓都忘记了吗?!”
“别说了小胜!”
“你明知道我最恨的就是做这些事的人……为什麽要跟我作对……?”
沈默蔓延,低噪的,乏味的风声。
“你应该出卖我……你做得都没错,你做得很好。”翡林埋著头,不等对方开口又继续道,“你看见他了吗,他在哪里。”
“你在说谁。”小胜擦了擦流血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杨文轶?那个肩膀被打穿还回来送死的男人?他是你兄弟?”
看著翡林瞬间放大的瞳孔,小胜闭上了眼睛,有些残忍的大笑出声,“掉下去了。”
“你说什麽……?”翡林转头看著不远处的海水,吞噬人般的黑色。
“我说,他掉下去了,和货一起掉下去了,”小胜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翡林,甚至轻松的拉了拉外套,“我还朝水里补了两枪,他死了。”
“不可能!”翡林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什麽。
“为什麽不可能,他的肩膀被子弹打穿,拖了个重伤的人之後行动再快也几乎被当成靶子,本来以为被他逃走了,却没想到他还折回来,就因为他最後抛了那箱货让我们这次的行动几乎失败!”
小胜一把扯过翡林,“你说,这样的人,我怎麽会让他活著。”
☆、入局 18
翡林看著小胜,两手一挣甩开他就往码头边上走。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这个男人会这样死掉,明明说会跟上的。
那个男人承诺的事不是一定会做到麽。
“翡林!”小胜从後面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他死了!”
“放开我!”
翡林一甩手挣开对方,对方却仍然不依不饶的上前抓住他。
“我劝你最好也快点离开,天马上亮了,警方马上会派人过来收拾现场。”
“滚开!”翡林反身一拳,再次挣脱,“滚!”
吐出一口血沫,“翡林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闻言,翡林脚步一顿,却连头都没有回继续往前走,“小胜,我早就不是以前的翡林了。”
“随便你!”
翡林走到码头边再次回头的时候,看见小胜已经离开了。
这次他应该是真的对他失望了。
“杨文轶!”翡林再次大声喊,“杨文轶!回答我!”
沿著码头大喊大叫,每叫一次心里就沈重一些,到了最後几乎张不开嘴,声音也变得嘶哑。
天一点点亮起来,码头停靠著大大小小的渔船和运输船。
远处传来船只的鸣笛声,海浪声,甚至海鸟声,由远至近。
却至始至终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不可以放弃。
翡林逼自己从海中再次搜寻那个人的身影,哪怕是一点点的影子都不放过。
但随著时间推移,绝望一点点蔓延到脑海,直到最後翡林趴在码头边提不起双脚。
视线越来越模糊,翡林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但是如果他放弃,那个男人一定撑不了了。
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杨文轶应该是哪怕失足掉进海里,也都会为自己想好退路和获救方法的人。
在这海里,如果要说可以避开视线和追击的……
渔船!
只有面前的渔船!
翡林站起来,再次逼迫自己将一艘艘渔船细细看过来。
如果杨文轶希望自己获救,应该会留下些线索。
水下不可能看到,只有……
有了!
翡林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在腰间,脱下外套和鞋子跃入水中,深吸一口气,猛地往水下一沈。
绕过船底,翡林逼迫自己在水里睁大眼睛。
已经能看见挂在渔网上的影子,他脚一蹬,用力游向那个影子所在的位置。
两条船的夹缝之间,那个男人就这麽静静在被渔网缠在水下面。
加快动作,拔出腰间的匕首,将缠住男人的渔网割断,同时让渔网绕开自己的肢体。
翡林憋著最後一点气,用力一踩水,抱住已经失去知觉的男人浮出水面。
贪恋任何一样东西,都等同於付出代价。
这是杨文轶从很早以前就知道的道理。
从小到大,凡是他想要留在身边的东西都会失去,所以他让自己变得不在乎任何东西。
呼吸困难的时候就更用力的呼吸,觉得寒冷的时候就强迫自己适应,疼痛不堪的时候就转移注意力。
时间久了,也就变得越来越习惯,他开始变得连自己都不在乎。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回来救他,尽管理智上他不应该奢求会有人回来救他,但他在最後关头仍然没法放弃求生的本能。
在水里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血的流失,温度的流失,最後连疼痛感都在流失,抠住渔网的手指已经麻木不堪。
死亡逼近的味道。
或许能这样死掉也不是坏事,他终於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只是孙旭东也许会觉得内疚。
又或者还有一个人会内疚,如果他不是卧底的话。
但是其实,从心里来说他不曾真的觉得他是卧底,所以才会一直寻找他不是卧底的证据,想弄清事实。
或许是这样。
原来竟是这样。
☆、入局 19
“情况怎麽样?”季非看著坐在一边的翡林。
“还没有醒。”翡林双手撑著额头。
出了这样大的事再也瞒不了季非,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