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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扶住彭梓祺,惊问道:彭公子,你怎么了
彭梓祺双目难以视物,勉强说道:我被泼了石灰,眼睛难受,仇府建有秘窟,入口在书房,推开书架可入。泼了石灰
夏浔脸色大变,转身道:杜大人
杜千户道:我省得,兄弟们,冲领着三十多个大汉,手执各种兵器,好像午夜街头混战的古惑仔一般,杀气腾腾冲向仇府,夏浔弯腰一抄彭梓祺的腿弯,便把她抱了起来。
彭梓祺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嚷道:你干什么
夏浔并不回答,左右看看,窥中一家门户还象点样儿的,冲上前去抬腿踢门:开门,快开门
喊了两声等不及里边答应,夏浔用力狠踹,一连三脚,硬生生踹开了门户,里边灯光亮起,一个赤着上身的黑壮男子提着擀面杖冲出来,战战兢兢问道:你你做什么
菜油,快拿菜油来夏浔抱着彭梓祺登堂如室,如入无人之境,只是大叫。
那户人家的老少都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见是一个儒生打扮的公子,搀着一个姑娘,并不像是抢匪上门,这才反应过来,当家的汉子忙吩咐自己婆娘:快些,把菜油拿过来。
夏浔把彭梓祺放在椅上,从那婆娘手中一把抢过菜油,冲洗彭梓祺的眼睛,菜油横淌,只当水用,看得那一家人好不心疼。待到眼睛稍能视物,彭梓祺心中顿觉轻快,这才醒觉自己披头散发,满脸菜油,那副丑样子全被杨大少看在眼里,不觉羞窘难当,连忙向那户人家的男人问道:大叔,你家里可有清水
喔,那边,后院里有一缸
那人到现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茫然一答,彭梓祺已飞身跳起,穿过堂屋直入后院,夏浔不便跟去,只能在厅中等候,他向这户人家老少解释了几句,又翘脚儿看看仇府方向,不知道杜千户那边情况如何,真是两面着急。
杜千户沿路狂奔,跑出百余步距离,见路旁一座很大的府邸,门口有灯杆儿,照着门楣上仇府两个大字,有人叫道:大人,这儿,就是这儿,这就是仇府。
杜千户倒是个爽快人,把手一挥,便命令道:破门
话音刚落,就见街道另一端也冲过来一群人,头前一人一瘸一拐的,这群人手中拿着叉子棒子五花八门各色武器,嘴里喊打喊杀的比他们还凶,杜千户不由一怔。
他还没有问话,那些人已经看到他们在强攻仇府了,那一瘸一拐的汉子就是唐姚举,他听说媳妇没找到,倒搭了一个兄弟进去,真急疯了心,亲自带来跑来拼命了,不想一到此地,恰看到杜千户一伙人强攻仇府,唐姚举大喜过望,大街上不便叫破对方真实身份,他便喊道:你们是从太白居来的兄弟吗
杜千户一怔:他们怎么知道我从太白居来的口中应了一声:正是,怎样
唐姚举喜道:兄弟错怪你们了,果真是义气好汉他向自己带来的人振臂高呼道:帮手来了,咱们并肩子上啊。说着便领那些人冲向仇府,杜千户恍然大悟:这就是杨公子说的援兵了吧啧啧啧,一群乌合之众,真难为了杨公子从哪儿找来的。
情势紧急,杜千户也不多话,两下里合兵一处,便合力攻打仇府。仇府虽已有了准备,哪里是杜千户这些训练有素的职业jūn_rén对手,再加上唐姚举领着那些江湖亡命全力配合,被他们突入仇府,往纵深里杀去,一时间闹得仇府鸡飞狗跳,妇幼号啕。
这么大的声势早把街坊四邻都惊动了,许多人家住户都已惊醒,只是不知就里,不敢现身观看,都藏在暗处观察动静。有那巡夜的、打更的老远发现动静,跑过来一瞧也是掉头便逃,一路高喊:土匪进城啦,土匪打劫仇家大院啦
夏浔隐隐听着从仇府传来的喊杀声,只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就在这时,彭梓祺慢慢走了出来,衣服尽湿,裹在身上,在微弱的灯光下那曼妙玲珑的体态若隐若现,她走到夏浔身边,有些难为情地道:我我没事了
夏浔忙又问道:眼睛怎样
彭梓祺双目红肿若桃,不愿叫他看见,所以一直都低着头,这时听出他的关切,心中不觉一暖,轻轻嗯道:还好,救治及时,只是微肿,并无大碍。
夏浔心中顿安,这才有心情看她模样,螓首微颔,肤色白皙如同精美的瓷器,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那仍然带着潮红的粉腮轻轻滑落,在灯光下漾出迷离潋滟。不知怎地,竟令他想起了未曾锦帐风云会,先沐金盆玉露恩那句诗来。
你看什么哪里不妥了
彭梓祺虽不抬头,也注意到他灼灼的目光,有些不安地掠了掠头发。
哦,没什么。夏浔收拾心情,说道:你没事就好,仇府那边不知如何了,我得赶快去看看。
我也去
彭梓祺咬牙切齿地道:他们竟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话未说完她已冲了出去。夏浔连忙掏出一卷宝钞放在桌上,告罪道:情急之下,多有得罪,略作赔偿,还请笑纳,说着已一阵风儿似的冲了出去,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夏浔和彭梓祺赶到的时候,杜千户和唐姚举已冲到了仇府主宅,仇员外领着些忠心精干的家人守在书房门口,双方都打起了灯笼火把,照得通明如昼。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彭梓祺抢过一把刀便冲了上去,可她没想到夏浔这位少爷秧子竟也有胆子往前冲,夏浔似模似样的挥拳动脚打了没几下,就哎哟一声倒跌出来,似乎被人击中了。彭梓祺一见他冲进去,便在注意他的行踪,见此情形连忙飞掠过来,生怕齐王府贵人出事的杜千户业已冲过来,扶住了夏浔另一条臂膀。
两人扶起夏浔,异口同声问道:杨公子,你没事吧
夏浔道:这些仇府家丁好凶悍,我没事,只是只是
他在袖中摸了一阵,摸出一把碎片,懊恼地道:可惜了,我的穿宫牌被抽碎了。
彭梓祺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东西,诧异地问道:什么穿宫牌
杜千户却不以为然地笑道:亏得这牌子挡了一下,公子无恙就好,一块牌子嘛,回青州后公子再请领一块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