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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坏分子也要挖。”翁送元接着说。

“什么样的算坏分子呢?”翁息元问。

“毁青苗,偷东西,摸女人奶的。”

翁息元脸一红,不吱声了。

翁上元干笑了两声,“毁青苗,偷东西的没有逮住过,这摸女人奶的倒可以抓出个典型,是不,三叔?”

被翁上元退到这份儿,翁息元的红脸反而变白了,“抓就抓,咱村里摸乃子的人多哩,一抓就抓出一大串来;山里祖祖辈辈就这点儿臭事,上得了台面么?”

对翁息元的事,翁送元有所耳闻,听到他这无可奈何的辩白,他嘿嘿地乐起来,“得,得,这上不了台面的臭事,不抓就不抓,抓了也没啥用,一抓两泡臊。”

翁上元、翁息元也都笑了起来。

“但谢亭云的事得抓,运动就从她这儿开始。”翁送元说。

支部书记翁送元开始搞运动了。

但并不是按照支委会上讨论的那样,先“抓”谢亭云,而是大搞准备工作。他先让翁息元到公社订了几份报刊,“两报一刊”。他说搞运动好搞,斗人也好斗,但怎么斗得有章法,怎么通过斗,提高社员的思想觉悟,他也搞不准,一切以报上说的为准。第二,就是盖一个会场子。所谓会场子,就是城里人所说的大会堂、大会厅,总之,是能开大会的地方。后岭甭说会场子,一直连个队部都没有。几个当头儿的,几乎连个正经会都没开过;在田头地垅,或是在谁家的热炕上闲聊,有时说上几句队里的事,也就算做了一些决定,队里有人出外办事,需要队里开封介绍信,就到队长家里来。队长p股底下有一张小柜,农村叫“坐柜”,既有柜子的功能,又有板凳的功能。来人说:“队长给开封介绍信。”队长说:“你自己写。”自己写完了,队长也不看一看,掀开坐柜的盖子,从小布包裹拿出村里的大印,搁在嘴边用热气哈一哈,“当”地就给盖上了。这就是那时村级领导的办公方式,也有着古朴亲切的田园风味。

翁送元觉得这太不成样子,应该有个“官府”,应该有个议事、审案、集合的厅堂,即会场子。这个会场子不能小,既然是搞运动,人人都要触及灵魂,就要有声势,全村人都参加。全村人都参加的会场子能小么?不能小。这个场子培要高,顶子要大,要能拢音,要有气派。我说一句,“大伙儿注意,开会了。”那声音要迅速传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是传到最后,也不能减音。翁送元想。

要盖大屋顶的会场,就得好木头。一般的成年材树都达不到那个规格,需要百年以上的老树。这百年以上的老树,是村里祖辈传下来的祖业产,是世代人保护眼珠子一般留下来的。祖上说,这树,非等到天灾人祸到没有生计的地步,才可以商量着砍几棵,卖几个钱,救救人命。这几乎是等于说,这树不能砍。年代久了,这树都成了神,因而古郁,因而神秘。谁家有什么不顺,或占卜一些什么事项,人们都会选一棵古树,在古树下,烧几柱香,念几句词,定一定心脉。这样的树,谁敢砍?

翁送元敢砍。

他让翁上元带人去砍。翁上元心有顾忌,但又不便明顶;这是支部书记给自己派的第一桩活,如果明里就不服从,以后的关系便不太好处。他从地里采了一些泄肚的野菜,大吃特吃了两顿,拉起稀来。为了增强效果,他当着翁送元的面拉。跟翁送元正说着事儿,“不好,二叔,我得拉一泡。”便就势蹲在地上,裤子刚褪下半截,汁y已喷薄而出,甚至溅到了翁送元的身上。一天下来,一个精壮的汉子,脸颊就塌了,卧在家里的土炕上,趴架了。这是最愚昧的招儿,得冒生命危险;但为了不得罪乡亲们,不造身后的孽障,他也只能冒这个险。

翁送元咧一咧嘴,只有亲自带人去砍树。

那粗大的干j得用大板锯据。两个汉子锯得极吃力。据材的声音并不响亮,窸窣如泣;锯出来的也不是粉状的锯末,而是沾调的汁y,那颜色很红,似血。汉子的心就有些惊惧。等银到深处,整个大树亦颤抖起来,叶子飒飒作响,如幽魂做戏,汉子就更惊惧了。二人放下锯子,面面相觑;揩着额角的冷汗,久久无动静。

翁送元踅过来,斥到:“偷什么懒,快干快干!”

二人惊魂未定,也不搭声,惹得翁送元的老脾气直往上顶,“干是不干,小心咱的拳头砸塌了狗日的腰!” “支书哇,不是不干,是没胆子干,您瞧瞧那树流下来的是啥?是血。”一个汉子说。

翁送元看了看,“什么血,是老头子的n!”

二人依然不干。

翁送元人了:“(尸从)蛋两只,人娘的比树还虚,干不干?不干,就把你们俩当阶级斗争新动向抓了;先甭斗谢亭云,就斗你们,斗得你们不流n就流(尸从)。”

二人不知那挨斗的深浅,心里便没底:万一被斗得在村里没法混了,生不如死。胳膊拧不过大腿,干吧。 惊恐的两个人就干。

放倒一棵又一棵,俩人默念着:大树有灵,小民有生,若有得罪,先说一声。所谓先说一声,是叫树魂别怪罪他们,别刁难他们,别降灾于他们;即便是有怨有怪,先提前吱个声,他们俩好有防备,躲得远一些,叫欠债人翁送元来受用。

俩人千小心万小心,还终于出事了。

一棵倾斜而生的古树,冠大如峰;二人的锯下到只有树干的三分之一,人正在专心与沉浸之中的那一刻,却匐地一声倒下了,如峰之倾颓。二人在懵懂间就被大树覆盖了,一个齐腰被压在一柄侧校之下,一个被树干推得远远的,被毛梢扫了一下脚,那脚便齐腕断了。

翁送元闻声而来,看到那个被压在枝干下的人,翻着眼白,一动不动;他低头摸了摸鼻息,早断气了。他用手一持,将眼白给合上,“(尸求)的,真不中用。”低声骂一句,便又朝着那个断脚的走过来。

那个断脚的人大声哭着,弄得翁送元直咧嘴,“嚎娘的什么,你知足吧,那边那位都死的了,你还活着,嚎什么嚎!”那人一听,不嚎了,却干咽。翁送元怕这位也流血流死了,脱下外衣给他里在断处,一下子把他扛到肩上,朝林外走去。匆忙之中,他像想起了什么,又踅了回来,低头把那只断脚捡了,往林外赶。

翁上元闻讯赶来,从翁送元肩上接过伤者,朝林外奔去。翁送元拿着那只断脚在身后追。

“翁上元,你慢一点。”翁送元喘不上气来。

翁上元像未听到他的话,脚步更快了。

“你小子不是拉稀呢么?怎么还有恁般力气?你娘的装蒜,回头处分你。”他说。

“二叔,都到了人命关天的当口,您还开什么玩笑?快走吧。”翁上元说。

到了公社卫生院,翁送元大声喊:“大夫呢!大夫呢!”

整个卫生院的大夫都来了,都摇摇头,“治不了。”

翁送元急了,用那只血淋淋的断脚指着身边的大夫,“告诉你们说,他可是革命群众!”

“革命群众也治不了,我们都在搞运动,哪有功夫置备器械。”

搭话的医生很机智,也用运动话语回答了翁送元。

翁送元一翻白眼,看到了医院墙边有一辆三轮车;他把车推过来,“这车征用了!”便载着伤者与翁上元直奔县医院。

到县医院得赶八十里的路程啊!

幸亏翁送元在工厂里学会了骑车,有了一线生路。

骑了有一半的路程,翁送元实在骑不动了,对翁上元说:“你小子骑。”

翁上元不会骑,就只有推着。推得笨拙而摇摆。

翁送元一推他,“还是我来吧,你真是个骡子的x,废物。”

翁送元还骑。骑着骑着,他回过头来,对车上扶伤员的翁上元说:“你,下去。”

翁上元就跟着三轮跑。

到了县医院,天不灭曹,正赶上市里下放的专家巡诊;伤者得到了高水平的诊治,那只断脚虽然没有接上,但由于送来得及时,创面没有感染,整条腿保住了,而且照着那只断脚的尺码很快定做了合适的假肢。 爷儿俩蹲在医院门口抽烟。

“上元,还得说是你二叔!”翁送元嘿嘿地笑着,向翁上元显摆自己的功劳。“抽您的烟吧。”翁上元说。他还能说什么呢?

回到村里,死者和伤者家属都来了。他对死者家属说:

“他死得光荣,村里给他立碑。”

“光立碑就成了,咱一家老小指望谁呢?”死者家属说。

“立碑不成咋成,打仗时死了那么多人,野地里挖个坑就埋了,连个碑还都没有呢。”他又对伤者家属说:“你爷们儿的脚保住了,治伤钱大队出,他人出院了,给安排轻体力活儿。”

死者的家属感到不公平,抱着翁送元的腰哭,一边哭一边叫他死男人的名字。

翁送元怎么甩也甩不下那女人的手,他没了办法,眼里竟也掉下泪来,“哭什么哭,大妹子,咱不是也没有主意么?就告诉你们一句话吧,咱翁送元要是叫你寡妇家家的吃一点亏,咱就是小老婆生的!”

那妇人松了手。后来,他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死者的家属单挂帐,吃粮不要钱。

死伤者的家属平息了,围观的人们倒议论起来了。翁送元心里烦,往台阶上一站:

“他个姥姥,咱翁送元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儿,你们拿二两毛线到机械厂纺纺(访访);今儿的事咱算了了,谁要是再瞎吵吵,当心这两把拳头把他狗日的修理扁了!”

谁愿意叫他修理呢?

就不吱声了。

那大会场子倒底是盖起来了。

翁送元叫翁息元出去购买布置会场子的东西。

两盏汽灯。一台扩音器。

搞运动开大会,一般在晚上,汽灯便是必备之物。那扩音器得需电,又没扯上电,买之作甚?翁息元不解,“买扩音器用得上么!”

“叫你买你就买,唠叨个啥厂不由分说。

翁送元又叫村里的木匠打了几只会议桌,放到台上。

汽灯安好了,扩音器的话筒也放到会议桌上了,翁送元通知开大会。

村里老百姓都来了,人们好奇啊。

汽灯在头顶上照着,吱吱响。

翁送元都宣布了三次开会,人们的吵嚷声仍然不断。

翁送元拿起话筒站起来。

翁息元提醒说:“二哥,那话筒没电。”

翁送元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知道!”

他大吼一声:“都消停了!”

人们看到他拿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喊,心里一震,就真消停了。

“老少爷们儿们,见过这个么?这就叫作大会堂。新鲜吧?新鲜!纳罕吧?纳罕!气派吧?气派!牛吧?牛!以后咱就在这儿开大会,就在这儿搞运动。大伙儿不会反对搞运动吧?当然不会!以后,咱就天天晚上到这儿来……”

下面一片哗然。

他大声制止,无效。

他竟怪异地笑起来,“是不是嘴痒痒想讲话,那就到台上来,我把话筒给他,让他讲。哪一位想讲?”他举着话筒,作张望状。

没人敢上去讲,便低下头,静下来。

“既然没人讲,就我讲。我宣布,后岭大队xxxxx运动开始!”他自己鼓起掌来。

台下没人鼓掌。山里人不懂得啥叫鼓掌。

“不鼓就不鼓吧。现在开始学习《xx日报)、《xx日报》、《xx》杂志社论。”他转过身来说:“上元你念吧。”翁上元说:“咱识字少,念不下来,还是您念吧。”翁送元就念。念正文时他一板一眼,停下来解释时,总是弄得台下人一惊一跳。因为他每解释一句,就拳击一下桌子,理直气壮得慷慨激昂。

后来他累了,嗓音小了下来。他把话筒往前挪了挪往下压了压,便又接着念了下去。

下边就哈哈大笑。

当他抬起来头的时候,就都不笑了。

第二天,接着学。来的人明显比第一天少。翁送元叫翁上元、翁息元分头去叫。

人到齐了,天也很晚了,念着念着,见下边不少人都打起瞌睡。翁送元拍案而起,“咱这会场是大土炕咋着!还供着你们咋着!我跟你们说,这以后谁晚上不来,扣工分;谁来了打瞌睡扣工分;来了不专心听,说小话儿,扣工分!你们一年能挣几个工分?咱不信就有不怕扣的,我扣扁了你。”

人们就坐直了腰身,做引颈倾听状。

但腰身是直的,眼睛是眯的。翁送元知道,但不好说白了。他指一指翁息元:“翁息元,你明天再买两只汽灯!”他想,我用强光照着你,看你还能眯得着。

就又买了两只汽灯。

四盏汽灯吱吱地叫着,把远近的蚊子都招来了:飞上飞下,日日地叫着比翁送元亲热。蚊子还都是大蚊子,咬到身上奇痒无比,人人的脸上都蠕动着表情,没人能睡得着。但翁送元不许拍蚊子,拍蚊子影响会议质量,跟打瞌睡一样,扣工分。

一个蚊子日日地飞过来了,翁七妹皱一皱眉头,在大腿上咬了一个包;又一个蚊子日日地飞过来了,翁七妹皱一皱眉头,在大腿上又咬了一个包……翁七妹大腿上的r厚,蚊子咬得很投入。她痒得挠不过来,就干脆数数。

翁送元宣布散会,翁七妹欢悦地叫了一声:“九十八!”

“什么九十八?”

“九十八个包。”

如此学习,使庄稼汉们吃不消;半个月下来,人们人虽然到了会场,神却留在了土炕上;眼睛虽睁着,耳朵却关闭了;台上的翁送元们与台下的人已互不相关。为了打发这漫长的时间,人们抽烟:男也抽,女也抽;大也抽,少也抽。抽烟恐怕你不能扣工分吧。于是会场里已不是烟雾缭绕,而是烟阵慢移;因为烟雾浓度太大,沉积在一起成了厚厚的烟块,已不可以钦绕了,故只有慢移。人们抽的都是旱烟,旱烟的烟油子聚积起来,比臭脚还臭。有出去小解的,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会欢快地晕过去;再爬起来的时候,流着清泪,“工分爱咋扣咋扣吧,咱死活也不进去了。”

大伙儿也急了。“支书啊,别学了,学咱也学不懂;不是斗人么?就斗吧,要是斗争对象没选准,斗咱也行。”有人说。

……

翁送元一拍桌子,“真是一帮没有觉悟的草民!斗是目的么?斗是为了改造世界观,改造灵魂。世界观和灵魂是什么?这词儿你们根本没有搞懂。懒狗扶不上墙,既然都想斗,咱就斗。但先说好了,真要是斗时,可别(尸从)着,可别当好人,下不去手。下得去手下不去手可是个立场问题,你要是下不去手,那就转过来斗你。”

“下得去手!”

“下得去手!”

……

“好,那么咱们村的运动就转到批斗阶段。”

“先批谁呢?”

“到批的时候,就知道了。”翁送元说。他指了指翁息元,“翁息元,你再去买两只汽灯,批斗就要有批斗的气势。”

翁息元神了神翁上元的衣角:“这汽灯还买么?可贵得很呢。灯贵还好说,这灯芯可花不起,一只灯烧的灯芯就顶一个好汉的半年粮食。”他低声说。

翁上元凑过头去,也低声说:“买那么多汽灯干啥?你不是会计么,你就说没钱了。”

翁息元点点头。

回到家里,一想到自己领导的后岭批斗运动就要变成实际,翁送元亢奋不已。

他那又矮又瘦的女人睡得正酣,他把手伸进被窝里,一下子攥住了女人那瘦瘦的腿杆子,“文静,咱来一次。”

女人翻过身来,“都半夜了,还有那心思,明天再说吧。”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不成,咱有点兴奋,不来一次,睡不着。”翁送元一改粗砺的语言,竟涎着脸子极温柔起来。

“不就斗个谢亭云嘛,你兴奋的哪门子。”

“别拿搪,不是你浪的时候了。”

翁送元的女人,是后岭惟一不参加运动的人。她是干部子女,心性极高,在与一个有些级别的领导干部生活了两年后,被人甩了;原因是为人y冷,但性欲极强。后来她怀着郁闷调到机械厂政工科,专抓机械厂的运动。起初她很卖力气,把机械厂搞得乌烟瘴气;但不能令她开颜的是,机械厂的厂长是个上过几年机械学院的人,对运动不感兴趣。虽然对运动不反对,但也不支持,她把运动搞到需要厂长露面的时候,厂长却借故出差了。所以她对厂长耿耿于怀,告了厂长的状,弄得厂长很被动,降到副厂长。但她在厂里的人缘也败了,大家躲着她,如避瘟疫,她成了孤家寡人。她的性欲在运动中压抑了几年,在运动失意之后,她觉得应该找个男人,在男人身上发泄在运动中未能尽情挥洒的激情。她选中了虽头脑简单,但身膀精壮的翁送元。在一个翁送元醉酒之夕,她把他搀进了她的房间,把她尖瘦的一张女人的p股骑到了翁送元粗壮的腰上。

跟了翁送元以后,翁送元果然受用,所以,这个女人虽然内心鄙弃着他,身子却依恋着他。虽然翁送元粗糙,但一般情况下,这女人还是给他面子,对翁送元做出的荒唐事,她既不埋怨,也不评判;但对翁送元床上的功夫不满意的时候,她的态度却毫不含糊。让他老实交代是否在哪个s女人那儿贡献过。他真的没有贡献过,他是累了,他是人,再精壮强悍,亦不是金头铁身,他必然有绵软的时候,但她不允许他绵软。因了他不能做到不绵软,便在她面前心虚了几分,便自觉地受她牵制了。他决意回老家的打算,她并不赞成;但考虑到他的处境,也是无奈之事,不好执意阻拦。他既然回去,她虽然心里怨艾着,身子还是跟他回来了。嫁j随j,嫁狗随狗;心胜再强的女人,也拗不过这宿命的结局,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到了后岭,她虽然不参加运动,却给他出主意;搞运动她比翁送元在行多了。不仅是搞运动,翁送元的其他决策,也都渗透着她鲜明的意志;她是他的幕僚,是他的依靠;从某种意义上,她c纵和规定着翁送元的喜怒哀乐。

她被翁送元从睡梦中拨弄醒了,口里嗔怨着,身子却也凑过来。翁送元的大巴掌就把她干瘪的茹房覆盖了。虽然那茹房近乎是一张皮,但翁送元的抻拉揉捏,却被那茹房感受到了极锐厉的快感;她低声叫起来,眯眯呜呜若狸猫叫春。这种眯呜的低音只是暂时的,不久,她便放开喉嗓尖厉地诵唱起来;那尖厉的声音刺得翁送元的心腑颤抖,手上的节奏便剧烈起来,女人的呻吟从尖叫到嘤嘤哭泣。翁送元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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