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绑上山
结果,军饷筹募结束后,楚开阳所捐的十万两饷银拔了头筹,与那些一万两万的商贾们相比着实突出了太多,楚泠月上朝奏事时,随口提了一下,让女皇圣心大悦,当场赐下一块御笔匾额。
当这块匾额又御林军抬着,掌事内侍大官手持圣旨赐下来,引起了满朝轰动。让那些工于算计的商贾们眼红异常,纷纷找到户部左侍郎处,问问能不能追加捐银。
定采招标之后,又要与各中标商家签订内贡契约。户部这边筹得饷银之后,也要组织采办运输军饷等等诸多事宜,又因临近岁末,作为内苑卿,还有皇宫大内新年祭祀等事务,楚泠月忙的一个头两个大,哪里有精力理会她们,更何况,女皇赐字,她说了可不算。
说白了,不论是内苑定采,还是军饷采办,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政府采购。商贾参与政府采购,挣钱不挣钱倒还是个次要地,主要地还是为了一个名声,毕竟能够成为贡品和军用品,商品的身价自然不同。到时,那些商贾不愁没钱赚。
如此这般忙乱了堪堪三个多月,诸事总算步入各自的轨道,她只需安排下去就行了。西边战场上也传来了连连大捷的消息,契国兵被楚国定西大将军齐青溪逼退数百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退兵了,王师凯旋在即,楚泠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已是四月末,杏花儿落了,桃花儿也开过,满园的芍药牡丹个个吐蕊绽放,万紫千红国色天香。
好不容易得了空儿,又正值沐休,楚泠月穿了身湖绿茧绸春袍,闲闲地从家里晃出来。
她并不太喜欢街市的喧闹,干脆捡着僻静的小巷,随意行来。因小巷无人,她随意走着,比平常人骑马都要快上许多,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她竟走到了西城门下。
初春踏青她是误了,消夏还早,反正赋闲,也就不讲究什么由头,索性走出城去。
出得城门,视野辽阔,往来行人车辆不断,楚泠月走的速度也就慢下来。
田野山川已是满眼的绿,浓的一团,淡的一片,浓淡不一的绿色,次第分明又相谐成趣,看在眼里,仿佛整个人都充满了一股勃勃的生机。
正一边赏着野景儿一边缓缓走着,听得身后马蹄声狂风骤雨般席卷而至。楚泠月不以为意,往路边上让了让,继续前行,耳听得那大群的人马呼啦啦刮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人马从楚泠月身侧飞驰过去,马蹄扬起滚滚黄尘让楚泠月抬袖掩了口鼻,心里暗呼,这零排量的交通工具也有空气污染啊。
一声感叹未落,跑过去的人马前头突然希律律停了下来,由于缰绳勒的太急,几匹马儿收不住蹄,嘶叫一声,腾空人立而起,惊得后边儿的人马一阵手忙脚乱。
乱腾了好一会儿,这队人马方才安静下来,楚泠月并没有看热闹的嗜好,依旧故我地悠闲而行。
却不想,队伍前方一匹马儿踏踏踏地奔了回来,马上端坐着一人,酱红江绣锦袍,头同色扎英雄巾儿,面如大盆,鼻直口阔,两道漆黑的浓眉斜飞入鬓,双眼如铃,正瞪着她直冲过来。
得,这么有特色的相貌楚泠月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京畿卫都尉刘大坤。
啊,刘大人,这么巧啊楚泠月施礼抱拳。
那刘大坤却怒腾腾瞪着一双牛眼,鼻翼鼓起呼呼翕动着,冷冷一哼,是很巧楚大人不想知道老刘所为何往吗
呵呵,刘大人谈笑了。刘大人带兵出城,必定是有公干,泠月就不逾越了。
哼,才华横溢的楚大人也有猜错的时候
楚泠月暗暗翻个白眼,她又不是诸葛亮料事如神,怎么还不能猜错
眼瞅着刘大坤挟怒而来,楚泠月也不想触个霉头,正欲客气请刘大坤现行,那刘大坤一人一马却突然加速,飞快地冲到楚泠月身边,一个俯身,从马背上探下身来,伸手一捞,抓着楚泠月的腰带,将她提起来,随手将她像口袋一样横放在马背之上,打马回缰,再次率领队伍飞驰而去。
楚泠月趴在马背上,肚子被奔跑的马背颠簸着,不一会儿就觉得难受起来,早晨吃的一点儿东西一阵阵撞上喉咙,几欲呕出来。
楚泠月强自捂住口鼻,阻挡着马蹄踏起的灰尘,一边暗暗腹诽着,想不到她随意出来散个步,却招来如此横祸,真真是晦气之极。
不过,难受归难受,她倒是也没有想过逃跑,只因,她会武功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她也就只好委屈自己暂时充当一下刘大坤的镇马口袋,只等她到了目的地,自然会放开她。
又是大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一处山脚之下
这座山不是太高,却清俊挺拔,绮丽秀美,很是一片美景所在。青竹葱翠,绿树掩映,夹杂着林间路边的一簇簇野花灿烂。在绿意氤氲之中,半山腰隐约露出一片金顶飞檐。楚泠月听力好,能听到那处建筑里传来的钟声声声,浑厚沧桑而悠远绵长。
寺庙
楚泠月心头一颤,一股苦涩满溢上来,又被她生生压下去。
刘大坤拉住马匹听在台阶之下,楚泠月正欲跳下马,却不想刘大坤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下马的同时,伸手将她提留下来,抬手一扔,就已经被两个亲兵接住,也不给她个喘息的机会,架了她急急往山上奔去。
楚泠月被一通折腾的哭笑不得,只是被两个士兵拖口袋样地架着实在难受,也只得开口招呼刘大坤:刘大人,您这是干嘛难道要请我去庙里吃素斋
第六十八章佛前抢人
第六十八章佛前抢人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四月底的日光已经颇为强烈,白晃晃热辣辣地,照的人一阵眼花,一阵燥热。
敕造法门寺气势恢宏,进得山门,迎面一座单檐歇山式宫殿建筑,高耸巍峨,就是法门寺的法王宝殿。袅袅佛香缭绕,园角钟楼里的钟声激荡轰鸣,一声又一声。
三进深大殿正中,镀金佛像高高端坐,宝相庄严。敛眉垂目,似乎在俯视着滚滚红尘中的芸芸众生,又似乎在看着大殿中那个清瘦的人儿,那生在钟鼎诗礼之 族,繁华富贵之中,本应笑迎花开的身影,此时却分外地孤寂清冷,本应活泼泼的生命,就像他脸上原来的灿烂笑容,都被这周身的悲戚和哀愁吞没。
第一百零八响钟声悠悠散尽,两厢里众僧停下了诵经声,一名神态安详须发皆白的老僧缓缓走上前来。
我佛慈悲,救世渡生,汝正值得意英年繁华靡丽时,一旦投老僧剃度,以参学为务,是不待曲比利时酒阑而抽身,汝可持否
佛前垂首跪着的身影略略沉静一瞬,终是俯首叩下,平声道:可持。
入我佛门,不杀害、不劫盗、不邪yín、不妄语、不两舌、不恶口、不绮语、不饮酒,是为八戒,汝,能持否
佛前的身影再次叩拜,能
不能我不许一声厉喝将受戒人的回答打断。也让大殿中的众僧齐齐回过头去。
一名身穿湖绿春袍的女子快步冲进大殿,未等殿中僧众反应过来,已冲到佛前的老僧面前。略略压抑了一下自己激动地情绪,楚泠月对着老僧双手合什躬身道:泠月冒昧,打扰了大师,请多多恕罪
老僧目光凛凛在来者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敛目口宣法号还礼。
阿弥陀佛,老衲正持法礼,为这位佛缘人受戒,还望女施主暂退片刻。
楚泠月暗骂一声老秃驴,面上表情却仍旧客气道,泠月因为大师定是误会了,卿尘虽品性良善,却是家中独子,上有父母在堂,非他不能尽孝,所以,卿尘是断不能出家的。
阿弥陀佛,入我佛门,四大皆空,心怀悲悯,以我身度天下众生瞥见楚泠月脸上隐忍的怒气,老僧略略一顿,再次开口,却是问道,施主阻拦佛缘人入我佛门,不知,施主是他的什么人
楚泠月呼吸一窒,心下苦涩。
若非当日抗旨拒婚,她此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自己是卿尘的未婚妻了吧。只是,若非当日拒婚,卿尘又怎会生出遁入空门之心
心思转换,目光瞥见垂首跪在地上的人儿微微颤抖的身子,那头颅低低垂着,几乎似要按进自己的胸膛里去,不忍、心痛,一丝丝一缕缕都化成了勃发的怒气。
哼,这个臭小孩,使小性儿,闹个脾气,干什么不好,居然敢动真格地出家此时,暂不理他,待将他带回去,看她怎么好好教训他
收回心神,楚泠月再次对老僧施礼道:大师,泠月与卿尘情投意合,两心相悦,早已倾心相许。只因他年龄尚幼,泠月方才暂时未应下亲事,让他误会了,才 赌气要入佛门。想来,入佛门者,皆须六根清净,抛却一切俗世情缘,泠月相信卿尘心中不会将我忘却,故而,他不能受戒,更不能拜入法门之中。此次原是泠月的 过错,得罪长老之处,还望长老海涵。
说着,楚泠月从袖袋中取出五锭足足五十两黄金,双手奉到老僧面前,长老,泠月也是向佛之人,此次所为确属情不得已。这些香油钱,还请大师在佛前点几盏长明灯,替泠月赎罪
老僧宣一声法号,示意身后的小沙弥接了,方才说道:这位小施主的身世,老衲原是不知,适才要为小施主受戒。其中误会一二,还望施主宽容。
见老僧的态度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儿,楚泠月心里不齿,暗骂老秃驴见钱眼开,面子上却更为和蔼,连连客气,寒暄了几句,伸手将仍旧跪在佛前的人儿揽腰抱起,向老僧点点头,昂首大步走出大殿。
大殿门外,两名御林军扒着门框,觑着楚泠月奉上黄金,立刻就有一名飞奔出山门。
刘大坤正坐在一株大树下乘凉,手里拿着一只水袋,听得御林军回报,立刻眉花眼笑地站起身来,高声招呼道:走咯,回城,娘带你们去乐呵乐呵
说完,带着几十名御林军呼啦啦奔下山去。
骑在马上,众御林军觑着长官高兴,纷纷凑趣儿搭话:都尉,您今天怎地如此大方
刘大坤扬手虚抽了一鞭子,哈哈大笑道:为了左侍郎的事儿,害我们娘们受累,难道不应该让她出出血走走,今日,我们不但要好好乐呵乐呵,我还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别处嚼用了左侍郎或许赖账,在那里花费了,左侍郎就是想推也推不掉地。
自从定采招标后,折香楼就成了内苑衙门待客的定点场所。那名万嬷嬷早被楚泠月打发了,每月就由夕辉前往内苑衙门结账兑钱。四月底,夕辉再次到内苑衙门 结账,戴静华看到账单上多了一百多两银子的费用,想想楚大人与漓洛公子的情形,也未吱声,按数付了银两。楚泠月当了个蒙在鼓里的冤大头,不提。
却说,那名老僧看着昂首走出寺门的那道挺拔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丫头总算没有白白历练,竟也知道克制情绪了。只是,不知道这渐深的城府,对某些人来说,只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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