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几只猴儿帮手,他又为她辟了小屋桌椅,好歹,要让他这安静少话,越来越像仙的妻,能住得像个人。
其实她说得不错,这满林不乏池鱼果树、药草野蜜,要养活他们绰绰有余。然她连月吐得厉害,尤忌血腥肉味,食得甚少。他担心那日渐茁壮的仙胎,蚀坏了她身子,却又不敢出她那地界咒,生怕一回头,再寻不到她。
还烦恼着,却发现地界边,常有夹杂槐树枝叶的养身药材。他道是岱山仙灵,欣然用了些。她识了出,问了问,却再不肯喝那药。
「何苦不喝…,那药有异么…?」他觉得甚是可惜,那药野地难得,还配得甚好。
她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让他养着莫洹的孩子,她甚是歉然,如何还能再用莫洹送来的东西。
他想那槐树,从前并未生在她院里,一树仙气奔荡热情,不若岱山冷敛,又她如此在意,他思量几番,自也通透。只好觅了些酸枣,又得了些蜂蛹,将且应付着。
落木萧萧,下了满山冬雪,幸得此处地势尚低,还不若岱山门严寒。
他千回百转,征得她允诺会等他回来,才终于出了地界,探得一小村落,添了些民生器具。他长在乌尔兰台,不若她耐寒,见他披了满肩霜雪,面颊冻得通红。她有些不忍。
床榻上,他自后环抱着她,凑在她颈间。
「阿青…。」她转过身,望着他轻道:「你不如,回兰台去吧…,小树定肯帮你。」
他并不像她,无家能归,就是他暂让忽和停了职,他偌大府邸,也比这冰天雪地舒适。
望着她一双美目睁着,讲得认真。他淡淡一笑,问道:「敢问娘子…,可要同我回去?」
她回过身,摇了摇头。
「那么…这褥子里同你待着,还比兰台暖和。」他将她揽得紧了些,轻吻在她颈上。
「阿青…。」
「嗯…?」
「就是两年期满,我…也不会同你回去。你何苦…虚掷时日在我身上。」
执手一生,相守一世,贫病祸福,偕老不相离弃。
依在他身旁,她偶尔想起那堂皇的誓言。
她觉得那些誓言,虽然动人,却过于自信,又过于执着。
她仍惦记,他终究是月盟的人,但她不是。
他还在的日子,她很珍惜。
但,也仅能珍惜。
他一顿,转过她身,淡淡笑道:「和我妻子相处,何以言虚掷…。」
他一双眼,如月温柔,望得她答不上话。
虽然她说着不肯,他知道她一向好说话,终有那日劝得动她。只是如今,她在这处无忧,他却也不急着劝她。
同处了近年,那些宛如前世的爱怨,让天光山色浟着荡着,渐也云淡风轻…。
初时,他喊着他是她夫君,自要相顾相随。她觉得,他爱待便待着,她不太在意。
渐渐,他们真处得像对夫妻,爱得虽不完美,却原谅含容。他对她无微不至,像兰台那段只有他的时光,她很是感激。
山中岁月静好,只她渐高起的肚腹,还计较着时辰。
这晚,圆月挂空,满林清风拂着她幽香。
她坐在屋前,抚着身前小山一座,感觉今日小小拳脚挤在里头槌打相争得特别厉害。
他悄然坐到她身旁,望着她一张沐在月色中的侧脸,他能打到的溪鱼,约莫都养了她肚子,这人似也没丰腴多少。
他爱怜地揽过她,吻上她月白的面颊,又吻上她一双红唇。
她说来,很是爱他,每让他吻着,用不着喝酒这心神也醉得一蹋胡涂。
他望着她绯红了脸,笑道:「还好这一院清辉,却也没别的人。」
她羞着垂下眼,随手拈弄起身旁一株植草,想着他说过的话,想着他俩初订下的情,心念一动,折下一段花苞,运起咒术,将花苞递给他。
他望着她,忍不住道:「棠儿,我们这堂都拜了,它若不开,定是你咒术施得不。」
「那你怎还不接。」她柔柔一笑。
他宠着她一笑,伸手接过花苞。
她看着它开花,半晌,又摘了朵花苞,递给洛青。
他再接了过来,笑道:「你就是要试遍满林的花,我也陪你。」
她其实不太计较那姻缘咒,她就只是爱看那花开在他手上的样子。
瞧着她眉眼如星,他又一阵悸动,牵过她的手,细细吻上她。
初夏的风轻拂,他月下吻得缠绵,她心里柔软如河,意乱情迷,倏然肚腹一阵紧。
她一楞,推开他道:「孩子…怕是等不及,要见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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