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激动道:「怎么一起,倘若你只是一介地门徒弟,还有可能也拜了父亲进天门,大不了…大不了,你若肯,我同你逃出岱山便是。如今你却是一门门主,还是全岱山都会反我们的地门主。」
山夆闻言,转过身来,握住她双臂,道:「你愿意…,同我离开岱山门?」
星宁夕低下头道:「最差就那样子…。」
山夆眼里闪着少有的激动,道:「我也想过。」说着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哑声道:「我却以为你会不肯。毕竟你要丢的,是整个岱山门。」
星宁夕一眨眼,又潸然两行泪,道:「我究柢不是个适任君主的人,大师兄都比我好得多,父亲却偏要把我压在那个位置。」
山夆轻轻松开她,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道:「宁夕,你既抛得下岱山门,我区区地门主自然也丢得起。只是…这得好好想想,我们失败不起…。」
她一双清丽的水眸,闪烁流光:「方法总是有的,天地之大,容身之处,也一定有的。」
他眼底,深情而抑郁,瞧了她半晌,道:「但是那里,没有岱山,没有你父亲,没有亲人,只有我,你…,真的愿意?」
她震动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山夆将她紧搂入怀中,低头重重吻她。
秋花夜里随风飘摇,落在他肩上,又跌碎了满地。
「我也愿意…。」他滚烫的泪滴在她原就湿得一蹋胡涂的脸庞,几番长吻吻得她心神俱碎,巍峨高耸的岱山,也不若他两儿女情长。
私奔,再缜密也有疏漏。她却怎地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他们疏远了几月,暮樱在旁帮着,瞒过门人、瞒过文恒,瞒过师父玦希弄到了能消白棠花香的禁药方。
约定的日子,等来的,却不是山夆。
时令已至来年初夏。樊姝,岩靖峰母亲,一身墨色荡漾的丝织长裙,轻晃在她面前。
她大跪在地,求樊姝放过岩靖峰,哭着道都是自己的错。
樊姝俯身扶她,细眼瞇着,看不出喜怒。一张口,却无责怪之意:「宁夕,你别慌。既然有情,禀明了父母便是,何苦如此。」
星宁夕惊诧抬起头,不敢相信樊姝口中说的。
「你先回门,向你父亲和师父好好赔个不是。我会为你们打点打点,登门请你父亲为你们订定亲事。你也知道他一向忌我叁分,由我出言,他必只有答允的分。」
星宁夕望着她,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半晌只愣道:「师兄呢…,他人在哪?」
樊姝浅浅一笑,眼神深不可测:「这私逃究柢令我不大高兴,说回来也是犯了条大门规。不过他既是我儿子,你便无需太挂心,我不过要他到东疆北漠,让我徒儿开释开释,历练历练,几个月至多半年便也回来了。这身负重任之人,心志到底得沉着坚定些。」
星天漠那头,自然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她用了消白棠花香的药,转不了内息护体,只能咬牙忍着父亲拿长杖往死里打,她周身血痕,一杖落下,又吐了满地鲜血。大师兄文恒想求情,落了个知情不报,一并挨揍得狠。门人在厅旁跪了一地,二师兄才道了声:「师父…,」便也挨了一阵打,众人再不敢出声。
最小的师弟,亦是星天漠么子,星浩,尚未进殿,在殿门边见着了,连奔花门殿搬来了母亲玦希,才终劝下了星天漠。
身伤累累,半昏半醒间,似是森门主暮岩疗了她一身伤。
这门亲,事关君主之位,樊姝一开口,若是拒绝,便等同与地门宣战,星天漠为岱山门相安,心里打定拖延,嘴上终究是允了。
然见不着岩靖峰,她一颗悬宕的心无处安放,泪眼模糊,日子过得也模糊。
半年后的某日,岩靖峰忽然笑着站在知芳院前。
他伸手揽住她。
楞愣依着他厚沉的肩,她双眼噙着泪水转了几转,终究出了框,道:「怎么…回来的那么突然?」
「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她梗着喉说不上话。
沉默片时。他再道:「你终要做我的妻,如今我们见面,再没人能拦,用不着寅时摸黑,瞧你也瞧不甚清。」
她靠在他怀中,勉强一笑,又落下数行压抑许久的泪。
她以为,这是她相依一生的男人。再难,总还有希望拨云见日。
「宁夕…?」好似有人拉了拉她,她身子一软,倒在洛青怀中。
她醉得深,双颊爬满了泪微微啜泣,身子有些颤抖。
洛青扶着她,看着她湿透的脸,心里隐隐发疼。山藤和辰昕仍坐在桌旁,心头跟着有些沉重。
萧老一叹:「让她醉一醉,哭一哭吧。人生大苦也都让她遇上了。」
辰昕一叹,朝山藤道:「这倒是第一回同她喝酒,便醉成这般。我们也不过热了那么一壶?」
山藤楞道:「这…她酒量也是忒差,比洛青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