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去开,也没打算去开。
那张支票大约是她从雷克那边唯一会得到的纪念品吧。等他走了,她往后的孤独生活可以凭藉的回忆。
「我在附近有个房子,你可以去那边住。」
襄雅没有说话,从厨房抽屉拿出夹子把自己要吃的麵包放进原本住在这边的人留下的竹编篮子里准备放凉。
「你打算一直住在这边?」
「是又如何。」
「照你的能耐有点可惜。」
「我哪有什么能耐。」襄雅苦笑。
百货公司在她手中变成他的,她的能耐遇到他都不知道溜去哪里。
她找出橱柜里的茶包,从炉子上拿起茶壶倒水进杯子。要省钱她只买一种茶包,早餐喝的红茶,连咖啡都没买,所以连问他想喝什么都省了。
「请喝茶。喝完就请便。」
襄雅把茶杯放到厨房中岛桌雷克面前,指指旁边的椅子,就走到通往后院的门,拿起门边工作台一双粗麻手套和墙上宽帽沿草帽,推开门到菜园。
这里原本是蓝道的远亲,一位老太太会过来照顾,以前是当季节性民宿出租给来找大浪的衝浪客,老太太不久前去养老院,这里就空下来,后院的蔬果则是原本就有,她来的时候有点荒废,于是每天她都会花点时间整理。小时候家里的女厨来自农夫家庭,她常去玩泥土,加上老太太留下来的种植书,她自己教自己种菜。
她抓起厨房门外那朝着花园、放着一张木头摇椅的木板地上,一个装着塑胶袋和小铲子的藤製篮子,踏下阶梯走进菜园。
雷克拿着马克杯站在厨房门边看她蹲低用手除草。后面的菜园原来也是襄雅自己动手。她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放下杯子,从前门离开。
襄雅回到屋子里发现雷克已经离开。
「我就说他不会久留……,等等,他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一整个下午她试着忘掉他。
那天晚上雷克让自己的朋友离开,也不管欧文脸上笑容很明显在嘲笑他。房间是他订的,她只拿到一张卡,另一个房卡当然在他身上。
他关好房门,拿起欧文倒好的香檳喝,一隻手扯掉晚装领结。
「我要回家了。」襄雅站起来。
「不要继续否认我们之间的感觉。」
雷克继续往她的方向走,杯子被他顺手放到梳妆台,他把外套脱下来丢在地上。
「你今晚喝多了。」雷克看着她和欧文在舞池里跳舞时是酒不离手的。
襄雅想逃到雷克身后的门边,但是经过他旁边立刻被拉住手腕。
「承认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襄雅撇过脸。
他另一隻手轻轻扳过她的脸,用手指抚摸她的唇,然后是她的脸。
她像是被催眠一样。
「当你坐在雪莉旁边看着我……你知道我的感觉吗?」
他轻轻把她推到床上,很快解开自己衬衫釦子,把衣服丢到地上。
襄雅半躺在床上试图让身体往后退。
「你的感觉我知道得很清楚。」
她摀住耳朵:「我不要听。」
当年他即将和雪莉走上礼堂时,雷克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紧绷的样子。
他拉开她裙装肩带。他和她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襄雅想从床上起来,但是头昏让她起身速度不够快,刚刚喝的一堆酒开始发作。
雷克用身体和双手把她困在床上,低下头吻她的颈项。
襄雅醒来,身旁竟然没人,那颗枕头有睡过的凹痕,地上有她和雷克的衣服。浴室水声说明雷克还在,她放松一些。
他围着一条大浴巾走出来。
襄雅把床单拉过头。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事。
「别躲了。」
雷克拉开床单,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身旁。
「我有几个地方可以住,我的助理会让你选一个你喜欢的。」
「住在一起?」
「不,我们会保有各自的自由。」
襄雅心底浮出失望,她要的是婚姻,不是这种可有可无的关係。他愿意娶雪莉,但是不愿意娶她。
「他口风很紧,这件事不会影响你。你想要继续在百货公司工作也可以,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可以。」
雷克离开床边,捡起地上衣物,然后拿出外套里的手机开始打电话。
她睁大眼看着他把浴巾丢在椅子上,全身赤裸拿起衣服穿。让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反驳。
她假装对他所有提议没有异议。
雷克离开后,她联络雪莉就回家打包、退租、直奔机场偷偷溜走,在机场快递柜檯把辞呈和手机、笔电寄给百货公司人资部门。
她知道雷克财大势大,有心的话终究会找到她,但是不知道会这么快。
雷克发现门锁上,他早上离开门没有锁,或许她出去。他试着敲门,但是没有回应。透过窗子看进去,很像是房间的那扇门半开,里面也不像有人在。襄雅早上放钥匙和包包的玄关有钥匙,但他不能确定是不是早上她从包包拿出来的那串。
根据他请的私家侦探调查,她每天下午这个时候都在家,就算去附近送麵包,应该也会骑脚踏车。他朝旁边查看,脚踏车正孤零零的放在菜园墙边。
「襄雅。开门。」
「啊!」房子后方传出小孩子特有尖锐的叫声。
雷克通过菜园的门往后门跑去。
厨房后门开着,几个小孩子站在开着的门边。
雷克赶上前,襄雅倒在厨房地上。中岛桌面还有麵粉和製作糕点的材料和用具。
「你是早上那个叔叔。」是襄雅邻居的小孩。
早上他来到这里,曾与小孩的母亲询问过襄雅房子的方向。
「让叔叔看看阿姨怎么了。」他要孩子们让出门口。
小孩们好奇又害怕的跟在他身后进到屋子里。
他小心用手检查襄雅是否有外伤或骨折,确定没有才把她身体翻过来。她的脸很红,身体温度很高。大小姐果然不习惯这样的劳动生活。
「雷克……。」
襄雅迷迷糊糊喊的竟是他的名字。
他怀疑襄雅在他和雪莉婚礼上说的是真话,而不只是搞破坏。只是她戴着有宽大帽簷和蕾丝围绕脸部的帽子,除了他和雪莉以及雪莉的家人对她熟悉到不需要看到脸,只要听声音和看她移动的样子就可以确定是她,没有其他宾客知道她的身份。襄雅也很快趁乱逃走。
此地没有医院,最近的医院要在需要半天车程的市区,他和许多其他外地人看中这里的度假屋就是因为寧静。唯一一位医生前来出诊说她没有大碍,但是她已经这样昏睡叁天了。
第一晚,他怕她醒来在不熟悉的地方,勉强待在那破屋子。第二晚,他决定她必须在更舒服的地方,她家很可能是让她生病的主因,那是间灰尘扫不完的老房子不说,房子墙壁晚上会灌风,他也没有地方能好好休息,更何况他还要工作。特地跑来找她不代表他很间。他告诉自己担心弱女子是人之常情。
「太累,可能营养也不够,身体抵抗力太弱。不要再放任她任性下去。」雷克的私人医生放下听筒。
医生怀疑关襄雅这几个月体重掉很多,跟过去在报章杂志上比起来还要弱不禁风。而雷克大老远把他从澳洲用私人飞机弄到纽西兰看这种简单的发烧有点可笑,纽西兰又不是没医生,实在有点可疑。
「我会照顾她。」
雷克知道是自己做的好事。
「她为了应付你,这几个月应该很辛苦。」医生仗着是雷克的朋友不太客气。关襄雅有百货公司分店在澳洲,和雷克之间商业斗争的事搞得人尽皆知。还好雷克的母亲已经改嫁冠的是雷克继父的姓,英国记者没有追到澳洲。关襄雅逃到纽西兰想必是希望没人认得她吧。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你在现场没看到她搞砸我的婚礼吗?失败的商业联姻让我用好几年时间弥补。更不要说我看到雪莉的第一眼就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