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伊森向来以梅森马首是瞻,他听堂兄而不太听爷爷和伯父,甚至他母亲的话。
「爷爷和爸爸跟你说什么?」稍后水漾问着回到房里的梅森。
「恭喜我们,还有交代一些其它的事和公事。」梅森没有说实话,他早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可能身不由己,豪门联姻才是爷爷和父亲所希望。
但是他不愿有个实存名亡的商业婚姻,然后再正大光明流连花丛或接受自动上门的女星名媛。爷爷和父亲告诉他,爱情终究会变质,是他或是水漾变心都有可能。不过他不这么想。
梅森在无后顾之忧下,将全心放在工作上。下班回家时间随着他职位跃升而越来越晚,有时甚至不回家,留在纽约市区。水漾则是在夏威夷案子结束后因为设计颇受好评而室内设计部门决定直接让她跳过实习生,成了室内设计部门正式合作的设计师。当然有许多小道消息传说是梅森的关係让水漾总是能接室内设计部门的主要案子。
「小娃儿,爷爷不是狠心,而是你还年轻,不应该如此过下去。」老人坐在花园椅上双手放在拐杖上,转而採柔性诉求。梅森的爷爷弗克斯一世和父亲以及他们所有私生子女都对水漾和梅森闪电结婚扬弃符合弗克斯家族身份地位的盛大婚礼有些话说,说得明白一点,就是担心多一个人来分财產或是想夺取财產。梅森则是忙着在集团里抗外攘内,忽略为配合他身份而改变生活方式的水漾变得沉默寡言。
老人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在她眼前倒下,水漾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不敢置信上一秒还好好的老人就这样倒地不起。不远处清理泳池的员工衝到她身前蹲在老人身旁,她才回过神帮忙。
东方水漾读高中时,知道妈妈会买她最爱的零食在校门等她下课,她下课跟朋友们道别就衝往校门口。妈妈在对面马路,盈盈笑着对她挥挥手,瞬间车子从她眼前闯入斑马线,妈妈和其它也在过马路的人们就像保龄球瓶倒在地上。一切发生太快,被车撞击的妈妈,就在那天永远离开。她哭倒在晚她一点抵达校门口的同班死党身上,当时还是死党父母协助她处理所有事务。父亲只在稍后出现付钱,连一滴泪都没有。
从小就知道父亲这段外遇的同父异母兄姐后来看不过去父亲对她不闻不问接她回家,原本不知道父亲年轻曾有过外遇的大妈也不是狠心女人,基于同情她母亲已逝、丈夫并没有被抢走的危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直跟她有距离,冷冷淡淡的,不久她高中毕业就被父亲以兄姐皆留学,还有学习独立为名送出国念大学。实际上是不希望她继续出现在家里,她也觉悟不会再回到那片土地上。已经独立的兄姐可能担心父亲没有给这不想要的婚外小女儿生活,每个月都会另外买礼物或是寄钱给她。
「水漾,我们搬到夏威夷。」梅森在爷爷倒下去那天便知晓家族里的人趁他不在常常出现在大宅骚扰水漾试图让他们离婚,他也早听闻集团员工对水漾直接接室内设计部门的案子而间言间语。也知道爷爷在水漾面前倒下,勾起她不好回忆。当爷爷出院回家后,他便告诉水漾要搬家的消息。
「真的吗?」水漾开心写满脸上。
「那边分公司有出缺,董事会要派我前往。」梅森没有告诉她,他其实是自愿降职接缺。
「你想住怎样的房子?」梅森拉她坐在自己腿上
「都好。」水漾搂着他脖子。
「我们先找地方住,然后慢慢盖自己的房子。」
「你是说我可以自己画室内设计图?」水漾眼中燃起光芒。
「当然。」梅森宠溺的摸摸她头发。
风光明媚的夏威夷有着癒疗人心的魔力。两人在离梅森办公室不远滨海租用海滩上独栋豪宅过着平静生活,梅森也不再超时工作。海滩常出现两人愉快的身影。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在结婚两年后,梅森爷爷去世,两人回到纽约奔丧。水漾才知道,爷爷在她面前倒下后,就没有再回到原本的健康状况,她认为自己有责任,也听信梅森父亲的话以为自己会阻挡梅森未来扩张集团所需的政治联姻。像是魔咒般,她,总是带给最亲近的人不幸。
当梅森到纽约市开临时董事会准备接任总裁,水漾依梅森要接任董事长的父亲指点换掉手机号码和电子邮件信箱,留下一只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和她雇用的离婚律师联络方式,早一步卖掉原本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公寓,改在纽约雀儿喜区以好朋友艾蜜莉的名义租下长期渡假公寓,利用梅森忙得不可开交的期间,试图消失让他找不到而放弃。梅森的父亲只跟她说会阻止梅森找到她。不过她忘了给律师她更改后的电话号码,以致后来离婚失败都不知道。
雀儿喜是小区域,但聚集了2百多家的艺廊,花上整天时间也逛不完,跟有名的苏活区比起来,雀儿喜画廊更加新潮,展出作品都是非常超现实与另类,也是喜爱前卫艺术的人们心灵寻宝胜地。很符合她室内设计师身份。
「艾蜜莉。」水漾这天又来到她很喜欢的艺廊兼咖啡馆。
「嗨,水漾。我还有一个客人要算塔罗牌,等我。」艾蜜莉是咖啡馆驻馆的兼职塔罗牌算命师,也是水漾婚前就认识的朋友。可别以为算命的都不科学,她可是曾任中央情报局和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国际刑警组织成员。
「我听说梅森弗克斯到处在找你。」艾蜜莉还没坐下就开口说,她在国际刑警组织工作消息还算灵通。
「我要去中国学看风水。」水漾来告别。
「好,需要什么帮忙跟我说。」个性使然,艾蜜莉没有多说挽留的话。
「我还好,倒是你…...。」水漾看看四周,因为艾蜜莉的工作不方便多说。
「放心。」艾蜜莉因为职业关係,常常无法告知朋友们要去的地点以及会停留多久。
分手后,水漾顶着梅森弗克斯前妻头衔,一开始试着回到业界,但不管她搬到哪,弗克斯家族名声总是影响到她接的案子,她无法在业界继续待下去转而到中国拜师学看风水。
「雨为何下个不停?都没生意。」穿着旗袍的女子无聊到把头搁在玻璃柜檯上,整个身体也都欺上柜檯,屁股就快离开高脚椅面。说着中文口音英语。
这雨已经下一个月了。
「问你啊,你不是算命的。」店面另一头传来日本口音英文。
「次郎,你活得不耐烦了?」女子衝到他面前。
「我又没说错。天有异象就会出怪事。」次郎身体一扭一扭的走进柜檯,放下抹布。
店外掛着招牌以英文写着『莎多娜魔法小物店』。
轰窿! 轰窿!后面还跟着像分叉般打雷声。雨下得更大。
女子吓得跟无尾熊般攀住次郎。
「男女授受不亲,快给我下来。」次郎把女子整个从身上『扒』下来。他不喜欢女人,他只爱同性男人。
这时门外有台白色加长型礼车大刺刺在不能停车的店门口停下,无视于禁止停车标识,有个人还撑伞下车。
「请问…...。」一名斯文瘦高男子起雨伞走进店门。
「您是要算命还是要买些水晶或油。」说时迟那时快,次郎马上飆到斯文男子身边,还帮他拍拍西服上水珠。
「我要找人,东方水漾。」来人没理会他异常行为,开门见山的说。
女子从地上爬起来,蹲在柜檯后方用两隻圆滚滚眼睛看着来人。招牌犬黄金猎犬起身咬住她裙摆要拖她走出柜檯。她双手使力与狗拉扯,抢回裙摆,看到上面狗口水,用力瞪着招牌犬。要不是驻店姐妹们坚持要有幸运物,她才不会容许在店里养狗。
「我们店里还可算水晶球、塔罗牌、手相、紫微斗数、八字、面相,任君选择。反正你不一定要找东方水漾。都要预约就是了。」自口袋拿出预约簿和笔,次郎防备看着眼前男人。
「不,我家主子指名要找她。」男人虽感到次郎变得不太礼貌,还是有礼回着。
「你家主子是那根葱啊?这位帅哥。」次郎露出不耐烦表情。
帅哥笑而不答,递出黑底烫金名片,好像很习惯这种状况。
「弗克斯家族,长得像基努李维那位?水漾!出来。」次郎睁大眼,往柜檯叫唤。
「次郎,你该死。」东方水漾从躲着的柜台后出现,在经过次郎身边时用力拧他手臂,顺便骂他。
「您何时有空到本公司?」帅哥还是温和。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是不会见他的。」东方水漾站在男子面前努力把头抬高,无奈对方太高,她很没气势。
「您误会了,是伊森弗克斯要请您到办公室看风水,还想摆些水晶装饰。不是梅森弗克斯。」梅森弗克斯才是长得像基努李维那位。
「这笔生意我不想做。」水漾不想再跟弗克斯家族有任何牵扯。
「不,不,我们做。何时方便过去?」次郎挤到两人旁边,就算东方水漾是店主,从不轻易出手,但怎么可以把大好生意往外推,对店员和其它拼命接案的算命师们不公平。
「明天下午车子会过来接你。放心,梅森那时不在办公室,伊森会等您。支票在这里。」见水漾皱眉,帅哥说明她那无缘的老公不会出现她眼前,就把支票交给次郎立刻转身离去。
招牌犬似乎开心地汪汪叫个不停。
「闭嘴。」水漾咬牙切齿将话从齿缝中挤出来,不知道是在训斥笑得合不拢嘴的次郎还是叫着的狗狗。
「哇,好多零。我们可以依计画在这加开咖啡吧嘍。」次郎赶快把支票放到口袋,阻止水漾可能会抢去撕掉。
「你把我卖了。」水漾恨恨地说,回到柜檯坐在高脚椅上。狗跟着在她脚边趴下。
「银行还没下班耶。反正没客人,那我去银行嘍。」次郎随意抽出店门伞架一把伞,脚底抹油一溜烟走掉。
东方水漾心里明白事情有蹊翘。横竖都是一刀,她不能让店面因为整个月下雨没有客人上门就没盈馀,命理师和店员可是肉做的,到月底会饿死。
「她没认出我,已经答应明天到公司。也难怪,上次见面是十年前的事。」帅哥上车关门后向坐在另侧车里男人报告。
「办得好。」男子嗓音低沉,半个脸掩没在车内黑暗,侧脸紧绷线条透露出他不轻易妥协性格。意大利风格黑色细领带和白衬衫以及合身黑色西服外套与黑色窄管西裤,黑皮鞋擦得晶亮,在下雨天里上面奇怪地连一滴水都没有。他深知水漾吃软不吃硬,派个客气温柔帅哥好言相劝就容易说动,且一言九鼎绝不失约。
车子沿着因雨无人潮的海边道路驶往远处高级住宅区方向。男子闭上眼,身体舒服地靠向车内真皮椅。
「哎呀,帅哥来接你嘍。」次郎刚把午餐厨馀好丢掉,自后门转进店里,便瞧见店门停着昨天那台白色大车。
「请。」帅哥还是没有介绍自己,没撑伞的手摆出请上车姿势。
「你还真来了。」水漾瞄瞄墙上掛鐘,刚好下午一点。
「当然。」帅哥撑着伞,没有要走进店门等她的意思。
水漾臭着脸,心不甘情不愿从柜檯下拿出个粉红色锦囊袋,在店里展示架上拿了几个大小形状各异水晶塞进去。
帅哥帮她撑伞,开车门,次郎站在店门口双手在胸前交握笑咪咪欢送水漾。
「小心我把你开除。」水漾在上车前不爽地拋下话。
「这句话你说过太多次啦。」次郎才不管,在车子开走还挥挥手送别,看在钱的份上笑得可开心。
富有的弗克斯家族拥有整栋办公大楼。帅哥带水漾越过接待大厅,大厅接待总机女孩们莫不忌妒地看着她。看得水漾一头雾水。
『噹、噹。』电梯门开啟时发出给盲人听音用的开门声。
「这边请。」帅哥带水漾到最高层楼。
「请从办公室开始。完成后按电话内线通知我送您回去。」帅哥没有给她问话空间,便留她下独自一人,转身走进电梯,在电梯关上前朝她微微欠身。
「不是说伊森会在?不理我也好,快点弄完快回去。」水漾自言自语,双手抚抚被室内冷得要命空调冻着的手臂,走向玻璃墙隔成办公室。放下锦袋在桌上,打开束带拿出罗盘和水晶。水漾不知道有人正透过针孔摄影机看着她一举一动,她快速用毛笔状自来墨笔在宣纸记下罗盘显示各方位数据。她很快在办公室摆好水晶,来到办公室附属含厨房一房一厅公寓,直接鑽进浴室。
「浴室设在这个方位还不错,还装潢得真漂亮。」她喃喃自语。
走出浴室抬头看到墙上婚纱照,她腿一软,靠着墙瘫坐在地上,手上拿的东西滑到地毯。照片上梅森弗克斯和某个不知名女人笑得可开心。但媒体没报导过梅森弗克斯订婚或结婚的消息......。
梅森透过隐藏式监视器看到这幕,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许久,水漾好不容易压抑情绪完成工作,提着没有水晶变轻的袋子,心情沉重走出大楼。
「您要回店里吗?」帅哥打开车门问她。
「不,我要回家。我住在川普大楼。」水漾露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