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傍晚,鲛人们将雪锦,装进一只捞自海底、宽敞得能睡下两个人的巨大珠贝壳里。贝门一关,他便不知西东、任凭鲛人们拂开洋流推着他走,最后来到了一片浅海,运进了这个山洞。
他被告知:这便是他与大首领的“婚房”。
简直岂有此理!他放着好好的朱衣殿不住,被掳来睡这畜生才呆得下去的“猪圈”。鲛人们还好意思跟他说,这是什么“浓情蜜意的新宅”!
“滚开!滚开!我不要插着睡、不要不要!”小雪锦躲在大大的贝壳床里,就像一只任人逗弄的笼中鸟。当然在他看来,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自己大祭司的身份,怎能忍受被一群畜生欺侮呢?
不过严格算来,冬藜不算是“畜生”,顶多算是“畜生”的帮凶:“雪锦,雪锦你听话呀!这真是为了你好,我们是怕你疼!再说,要做鲛母,这是个必经的历练,产卵前总躲不过这一茬儿的!”
“不听不听!谁要做你们的‘鲛母’!有本事叫偌蓝他自己产去!”
贝壳床“啪”地一声合上,雪锦躲进了“新居”里,做起了能躲一刻是一刻的缩头乌龟。可贝床没有门锁,很快又被冬藜撬开,执着地握着穴塞,要送进雪锦的臀眼里,叫他及早适应。
雪锦与他僵持不下,半开半闭的两壳间,蹬踢着一只抗争的小腿儿,和一条挥舞不歇的手臂。
“哟呵呵,那我可真没那个本事!不过,我有本事叫你怀孕。”说偌蓝,偌蓝到。这位忙碌了一整天的大首领,终于得闲来看望他的“未婚妻”了。偌蓝踱着步子走进来,看看那只已然入瓮的小鳖,笑得满脸宠溺。
可身旁跟随着的那只鲛不乐意了,吹着耳旁风道:“首领,你看他这么欺负我家小冬藜!依我看啊,对待这种心狠手辣的小毒蛇,就得趁早拔了他的毒牙才行!首领大可不必待到明日,不如今天晚上就把他给办了!身子一破,他钉进你舌头里的魂钉也就散了,看他还能念什么咒来威胁您!这种小贱人就活该被cào得惨兮兮,那我们看着才叫大快人心!他呀,根本就不值当拥有一个正经的鲛族婚礼!”
“啊呸!谁他娘的稀罕你们的什么破‘婚礼’!臭畜生,等我炼成了神功,非第一个将你炼成、给我舔靴的活儡不可!”雪锦此时,也就能嘴上逞点能了。实则他真怕偌蓝冲进来强要自己,怕得不由将身子抱紧。
鲛族的婚礼,在鲛人们的心中,就好比凡人村落的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是极为庄严神圣的仪式。在月光下的灵肉结合,受族人见证的群体交欢,那是写在鲛人血脉里的原始野性,是一对一、誓言永不改变的爱意证明。
偌蓝之所以忙碌了一天,就是为了寻觅一处、举行婚礼的最佳地点。他知道雪锦怕是受了委屈,可雪锦却不懂他的用心。
“穴塞给我,你们先退下吧。”他伸出手,冬藜立刻知趣地退回来,匆匆低头叫了一声“大首领”,便将那珊瑚质地的玲珑小物件,交到了偌蓝的手里。
冬藜瞪了他的情郎、名叫敖瑞的鲛人一眼,转而又以乞求的目光望向大首领,那是在为同是人类的雪锦求情。
偌蓝会意地点点头:“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不会将他怎么样。我能忍得住,不管他值不值当,我要给他一个无瑕的婚礼。”
冬藜眼中露出赞许和感激,拉着还在啰啰嗦嗦、满口感叹的敖瑞,赶紧碎步离开了。
“雪锦?……小东西?”偌蓝缓缓探步到贝床边,抬手将贝门掀起。
雪锦的粉拳立时砸了上来,小东西就像只拼尽一切的绝命耗子,誓要与逮他的猫顽斗到底。只可惜他被人剥得连兜裆布都不剩下一条,手边更没有能拿来砸人的武器,只好赤手空拳地上阵肉搏。
刚一跳出贝壳,他的拳头就被偌蓝袱住,一场干戈化为玉帛。他被偌蓝抱个满怀,小腿儿强行被顶开,被迫勾在男人腰间。偌蓝有力的两臂,死死圈着他的背脊,就连能念咒的唇瓣,都被铺天盖地地吻住了,唾液交缠,他再没有了攻击的余裕。
偌蓝吻了很久才把他放开,当他还在起伏着胸膛、吁吁地汲气,偌蓝的双腿已经变回了鲛尾,两人浮在月光下、幽清波稳的海面上,雪锦又被困在了、叫他无处可去的阔海牢笼里——他着实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若是你再念咒,我便松手。要知道,我的舌头一痛起来,就没力气抱你了……”男人算准了雪锦的贪生怕死,拿捏住了小东西的软肋,什么“士可杀不可辱的同归于尽”,那都是怒气烧上了头、说完就后悔的一时之勇罢了,且看雪锦,如一株藤蔓般勾紧在偌蓝腰侧的小玉腿儿,哪有一点真要舍命相搏的意思?